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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馨儿小心地将那小女孩接了过来，将她放平，在悄她的胸口按了数次见她都没有反应。五六岁的孩子，肚子胀得像个皮球。馨儿跟成栋相视一望，成栋也束手无策，摇头道：“估计不行了。”

　　馨儿一听这话，珠泪点点。边按边道：“我不信，不就几分钟时间吗？我不信……”

　　成栋劝不住馨儿，任由着她按着那孩子的胸口。又觉着她的方法很是新奇，在一旁好奇地看着。馨儿捏住了小女孩的鼻子，深吸了口气，对她进行人工呼吸。成栋惊讶地瞪大眼睛，要是这落水是个男人，这丫头也会这样做吗？

　　馨儿不断地努力着，无心关注成栋的表情。突然一口水喷得她满脸都是，小女孩如入人世哇地大哭出声，又吐了数口，才真正缓过神来。

　　家人闻讯赶来，对着馨儿跟成栋下跪谢恩。馨儿看着打满补丁的他们，眼眶微红，喃喃自语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到哪里都如此啊！”

　　摸出荷包从里面掏出二两碎银，递于他们道：“抱她回去看看医生吧，别落下什么病根！”

　　那家人千恩万谢地抱着小女孩走了，成栋拧了拧衣服，淡淡地道：“他们是不抱她去看医生的，更何况是女儿。”

　　馨儿不快地站到成栋面前道：“女儿怎么了？看你长得儒雅俊秀，思想也好，还能跳水救人，竟然重男轻女，让人大失所望。刚才谢你了，再见！”

　　李成栋从未被人当面吹捧，被馨儿的这么一说，羞涩得不知如何开口。馨儿走了数步，他才追上，淡淡道：“你误会了，我只是说了事实，穷人家生计都困难，哪有钱去看病。有些人家卖女儿养儿子，这些都是常事。我并没有重男轻女的意思，只是讲了事实而已。”

　　馨儿侧头看着湿漉漉的成栋，递过手帕，抿嘴笑道：“大概是我误会了，我可不认为女人就比男人差。擦擦吧！”

　　成栋感激地接过馨儿的帕子，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味，他不由得侧头探去，此刻的馨儿就如一朵含苞待放的小白兰，在阳光下香气吐露。

　　成栋的丝绸长衫被水浸湿后，紧紧地沾在身上，加上天热，本就穿得少，曲线毕露。馨儿的脸微微泛红，边跑边回头挥手道：“帅哥再见！我先走一步了，不然会被罚的。”

　　成栋伸手递着帕子正想开口，想到归又安问她名字，被她戏弄了一番。既然她不说自有她不说的道理，反正浔城也不大，总会碰到的。捏着帕子，看着上面的一朵刺绣兰花，心想难道她叫兰儿？玉兰？

　　没走几步，见一顶轿子向他奔来，轿夫笑嘻嘻地道：“少爷，小姐让我们送你回家！”

　　成栋这才打量起自己的服饰，跟自己走在一起，确实有失体统。轻笑着上轿道：“你们认识小姐？”

　　大狗笑道：“她坐过我们的轿，总是多给银子，还连声道谢的。但不知她是哪家的小姐，美若天仙，又心地善良，我们兄弟就是免费给她做轿夫也愿意。”

　　成栋对馨儿的好感又添加了一份，不由得笑逐颜开。心里思忖着她到底是谁家的小姐呢？能文能武，对好人和善，对坏人以牙还牙，难道这世上真有什么灵异的事，不由得又拿起了帕子，在心底问道：“难道是玉兰仙子？”

　　成栋觉着自己今天有点精神质，他李成栋何时变得多愁善感发，完对一个女人念念不忘？还偷笑成昔，原来自己也一样，不由得呵呵笑出了声。

　　成栋回到府里，老夫人听说成栋掉水里了，马上嘱咐人烧水。成栋将帕子放于枕下，对着进门的母亲喜形于色地道：“娘，我只是救了个小孩而已，没事的。”

　　知子莫若母，许久没见成栋发自内心的笑颜了，不由得轻问道：“栋儿啊？难道你救了位中意的姑娘，只要你喜欢，娘就是上门去求也要为你求来。”

　　成栋向来就比成昔内敛，将母亲劝出了房，他可不想像成昔那样未成事先出声，再则他也跟成昔不同，他是娶过妻子的人，不再是莽撞的小伙了。

　　想起馨儿嘴对嘴救一个萍水相逢的穷家女，不由得感慨道：“世上如侬有几人啊！”坐在沐浴桶中，微闭着双眸，眼前全是馨儿的笑颜，还有她那一身惹眼的绿衫。突然想起自己门前种的两棵小玉栏树，此时已是花苞满枝，淡香阵阵。

　　风吹动了纱窗，窗外一片绿意。从没觉着自己的玉兰花如今日这般娇柔，正欲立起，突然听到了彩云的声音，忙又坐好，淡淡地道：“什么事？”

　　传来了彩云柔美的声音：“大少爷，老太太让我给你送姜汤来了，您现在就喝吗？”

　　“放书房里吧！”成栋不是傻子，自然看出这个丫环对自己的一番心思。彩云本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只因父亲被朝廷问罪，自己只得卖身为婢。老夫人见她举止得体，又是见过世面的，就让她留在身边。

　　成栋想着彩云来家里也有八九年了吧？李家人向来善待下人，边起身边想，也是该帮她找个婆家的时候了。成栋也明白母亲暗有所指，母亲想让他纳彩云为妾，可是他对彩云一则没有心思，二则近几年两房正室嫁到李家没多久，都病体虚弱，找了大夫也看不出所以然，实在不放心。

　　李家跟兰家不同，像李清和就有两房妾室，只是他将妾室分住在外面的别院里，以免造成家庭不和。但李家在权势上却分得清清楚楚，妻就是妻，妾就是妾，每个月妾室必须带着子女来跪见正妻。加上成栋与成昔都已长大成人，而妾室所生的儿子还是毛头小子，老夫人就更无需跟她们去争，家产也自然掌握在自己儿子的手中。

　　成栋捧着姜汤，站在厅前的玉兰树下，一阵清香沁人肺腑，像是清除了心中的浊气。成栋不由得微闭双眸，爱屋及乌地喜欢上这两棵被自己忽略了十来年的玉兰树来。

　　“哥，听说你掉河里了？没事吧！”身后传来了成昔关切的声音，成东笑着回头道：“没事！”

　　成昔上下打量了一眼成栋，便舒展眉头。他对自己这个哥哥又敬又爱，成栋从小就让着他这个弟弟，但凡是成昔想要的，成栋总是爽快答允。成昔倒了杯水，仰头往嘴里灌，喉结快速地上下浮动，随即不快地道：“这些笨蛋，竟然又输给了那些乡下人，真是没劲！”

　　端午节李家也年年组织人员前去参加，但似乎年年败北而日，跟那些天天在水上生活的船民自然无法相比。成栋立在门口，笑道：“输了也要输得有风度，难不成你还要去跟人打一架？不过我今儿倒是看到一女子执棍打歹人，你若见了，一定会跟归又安一样上去问芳名的。”

　　成昔半信半疑地道：“噢，这世上也有让哥入目的女子？还执棍打歹人，哥不会有被虐的嗜好吧？这样的女人可不好惹，打死我也不要，弄不好，天天被揪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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