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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


  "夜深了,朕的好皇后,你应该早点随朕歇息了!"走出殿门老远,烈焰明狂笑着冒出一句令我恐慌万状的话。

  "你放手!你要记住,我和你永远不可能,我心仪的人不是你,你明不明白?"我想甩开他的手,却无法得逞。

  "我就是不明白!怎么样?难道爱上一个人也有错吗?天知道我有多想让你爱上我,天知道我有多嫉妒你看他的眼神?我是一个身为帝王的男人,我不想输给任何人,尤其是我输掉的可能是我这一生的挚爱,尤其是我输给的可能是自己最尊崇的老师!"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吼得我一愣一愣的,他那因气愤而扭曲的脸看上去竟让我有几分不舍与不忍。

  "做我的皇后,不可以吗?花儿?"他使劲地摇晃着我的肩膀,神情激动,"做我真正的皇后,不可以吗?花儿?"

  "烈焰明,不可能,爱情不可以勉强。"我已心属为我插上槐花的男子,如何做得了你的花儿?说出这样的话后,我竟然懊恼自己心如铁石。同时,又执著于自己的信念:冬辰才是我的唯一,任何人都不可能替代他在我心中的地位,即使是身为帝王的烈焰明。

  "难道我愿意为你废除整个后宫独宠你一人,也不行吗?"他不敢相信那样的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反复地求证,希望我说的不是真的。

  艰难地摇了摇头,我盯着面前这张妖美的急切脸庞,心中暗念道:对不起了,烈焰明!不是你身为帝王的原因,而是因我早已爱上了别人!

  "你怎么能这样?花儿,你怎么能这样?为什么你可以豁出性命来救我,却不肯爱上我?为什么?"他伤痛欲绝的神情,哀怜凄凉。

  "明,因为你是冬辰豁出性命要救的人,所以我也愿意舍弃生命去救你。醒醒吧,会有更多女子爱上你,你会幸福的!"捧着他的脸,我看到了他眼里的晶莹与绝望,不禁伤神。

  "哈哈……"夜晚空寂的宫殿里,影斜灯绕,他的声音嘹亮无比,惨淡凄凉,独自对影成双。

  远离他控制的我却没有预期中那么兴奋,夜深露重,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我走在寂静的琼楼玉宇中,繁华的宫楼,哪里会是我的归所?不后悔对他说那样的话,亦不后悔心中的决定,我祈祷,不论是烈焰明还是冬辰,或是我自己,都要幸福。

  我一直在皇宫里兜来转去,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夜色正浓,灯光正明,风还是那样调皮,翻乱了我的衣裙,有暗香盈面而来,忍不住去寻找这香气的来源。

  最后,我停在一处高墙前,情景极为熟悉,似乎就是上午路过并且还在外歇息了一阵的永秀宫!竟然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这里,闻这花香好像是凤仙花,记得小时候总是喜欢用各种各样的凤仙花瓣揉碎了的汁涂在指甲上,很好看。

  顺着通道,微微向前一转,只见侍卫森严林立,心下吃了一惊。真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从古到今的天子争夺战都一样啊。俗话说瓜田李下,既然永秀宫是软禁二皇子烈焰宏的是非之地,我还是别插一杠子的好!转身欲离去,却听到宛如天籁的清音美韵自宫墙内悠扬飘来,将我心中烦闷一扫而空,暂时忘记了不快。

  和美之声若远若近,伴着夜风阵阵,如沐了一身清静,身心畅快!我站在墙脚,凭栏听了一阵,却听不出这是什么乐音,心下好奇,也许应该进去看看的,不会是那个神仙一样漂亮的二皇子奏乐吧?若真是这样,世人那就是误传了。因为这美妙的雅趣的音音里只有闲静与无求无欲。何以这样的人曾企图逼父杀兄、妄夺帝位呢?

  心有所想,行有所动,我不自觉地走到宫门前了。

  "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一堆低身行礼的人中,我一眼就看出了站在最前面的方浩。还真是无巧不成书,没想到守这宫门的头领居然是他。穿着像样的衣服,握着银枪,气质真是大变样,看他盔帽上的头饰与之前看到的有所不同,像是升官了。"都起来吧!方浩,你怎么在这儿?"

  "娘娘,夜深了,您怎么到永秀宫来了?"他先是表现得极为亲近关心道,然后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赶紧带了几分疏离低下头去。

  "哦,闷得慌,散散步,走着走着就到这儿了。正要回宫,却被乐声一路引到了这里。你升官了?"

  "微臣不才,现任御前侍卫守备。"他老老实实地道,用低低的目光打量着我,好像在确认我是不是从前的花点点。

  "真是恭喜了!"全是替身惹的祸呀,现在连方浩说话都对我客气得让人感到不自在。

  "娘娘抬爱了。"他的话越说越客气。

  我凝眉又问:"方浩,你知道刚才吹奏乐曲的是什么人吗?"

  "是如月王。"

  "如月王?"好怪的称谓,像明月一样的王?

  "就是二皇子殿下,他经常吹这首曲子。"

  "我能不能进去看一看他?"真好奇,这位王子殿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连方浩的语气里也还带着尊重。

  "娘娘,皇上说了,任何人不得探视。微臣想娘娘还是……"好个忠诚的臣子。

  我花点点好歹也算救过烈焰明,怎么能算在任何人之列?别人不知道,他方浩还不清楚么?居然连我也不能进去。质问的话脱口而出:"本宫是任何人吗?"

  "娘娘当然不是!"

  "那就好!"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我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走,跨向宫门。

  几个侍卫见状,用带鞘的剑略略朝我面前一挡。

  "放肆,连本宫也赶拦?还想不想活了?"我作势瞪了他们几眼,他们便乖乖退后,虽然动作有些迟疑,也还算配合。嘿嘿,在古代拥有点权力还是不错的,至少可以偶尔搬出来唬唬人。

  "退后。"听着方浩的话,我偷笑着兴冲冲地跑进永秀宫。

  果然不出我所料,永秀宫里种植有大量的凤仙花,正开得繁盛,在清月与宫灯的映衬下,显得俏丽娇艳、暗香袭人。

  然而,更吸引我眼球的却不是我一直痴爱的花,而是不远处那座花围叶绕的凉亭中正望月兴叹的美男子。瞧他那姿态,玉面丹唇,潇洒淡定,有离尘绝俗之韵。他手持一怪形乐器,面色忧郁。

  天净云空,月华如水,华灯似梦,花香漫溢,美男在前,似是一幅美妙画卷。如月王?呵呵,老皇帝真会取名呀,这么个封号倒真是与他阴柔的气质配合得天衣无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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