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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墨香哭笑不得，无奈地道：“还不是您白天让人带回来的昆仑奴……”想说什么，墨香立即闭上嘴，“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在墨香的带领下，楚玉走进公主府，来到府内一大片……废墟前。

　　楚玉茫然地看着废墟，转头问身旁的墨香：“这是什么？”

　　她记得原本这里是一片房屋来着，怎么变成这样？砖瓦石块乱七八糟一地，屋内的家具也都成了碎木板。就算是房子翻修，也没必要拆得如此彻底吧？

　　墨香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便是您那昆仑奴的杰作！”

　　第五十三章·世间更无双

　　他顿了顿，目光在一瞬间变得无比柔和，像春天的水那么温软，眼底的纯澈化作涟漪的水波，一圈一圈地扩散开来，“你只是，更在乎我。”

　　“阿蛮？”楚玉更惊讶了，“他怎么了？”话才问出口，楚玉立即很紧张地道，“难道他是个奸细？”

　　墨香愣了愣，看着楚玉的眼神变得奇怪，“公主，今日您怎么了？好像很不对劲，发生什么事了？”

　　接连两次，楚玉都将他的话想到别的方面。就算墨香再迟钝，也觉出不对劲了，更何况他心思细腻，第一次失误还可以用楚玉太过挂怀容止来解释，可第二次的错误猜想又是哪里来的呢？

　　不需要墨香再说什么，楚玉便知道自己又问了蠢话，这世界上哪来这么目标明显的奸细啊？哪有奸细是以摧毁别人家房屋为目标的？

　　楚玉苦笑一声，拍拍自己的额头，“我也不知怎么了，你接着说吧，别管我。”

　　听了墨香有条不紊的叙述，楚玉才知道阿蛮都干了什么事。那黑人少年被带回来后，墨香便按照楚玉的吩咐，让厨房专门给他一人煮肉吃，足足吃了五六碗才吃饱。之后，墨香让人给他刺字，于是……

　　“他反抗的结果，就在您面前。”墨香无奈地道。他知道昆仑奴的力气都很大，却没想到这个昆仑奴力气竟然大到这个地步，十多个人一起围上去，都还制不住他。

　　楚玉道：“为什么要在他身上刺字？”她不觉得阿蛮有什么做得不对的，要是换作她，肯定也会反抗的。

　　墨香告诉楚玉这是通用的惯例，因为昆仑奴是很抢手的奴隶，刺字是为了标明他的所属权，告诉别人这昆仑奴已经有主了。楚玉虽然对此惯例不敢苟同，但看墨香一脸理所当然样，楚玉也不好说什么，只摆摆手，道：“不必刺了，现在阿蛮在哪里？”不会是跑了吧？

　　阿蛮没跑，拆了几间屋子后，便自个儿蹲在院子的一角落里，等着楚玉回来。

　　墨香看着这么个怪力少年，很头疼，所以才会在门口焦急地等着楚玉，问她该如何处置。

　　楚玉让墨香领着自己去看阿蛮。在公主府院子的一角落里，只见阿蛮抱膝蹲在墙角，整个人缩成一团。他听见有人，猛地抬起头来。看见楚玉后，眼睛变得亮亮的，十分好看。不过他很不高兴看见墨香，一手指着墨香，向楚玉告状，“坏人！他刺，刺我。”

　　这状告得可真没水准。

　　楚玉扑哧一笑，哄小孩一样好生安抚他，“好啦，我骂过他了，他不会再刺你了。你乖乖儿地听话，明天跟我走。”

　　墨香听了楚玉的话，一惊，“怎么，公主要离开了？”刚来就走啊。

　　楚玉叹了口气，“这是陛下的意思。”

　　墨香皱起好看的眉，身上浅浅的幽香被风吹过来，“是墨香有所怠慢之处，让陛下生气了？”

　　楚玉苦笑一下，“没有，跟你没关系。”也许，跟她有些关系，假如不是她提议去看兰亭，也许就不会遇到那几个小孩，不会听见歌谣，那四个幼小生命也就不会夭折了。

　　楚玉正哄着阿蛮，告诉他，他跟着她回建康可以有更多的肉吃。这时，刘子业派来宗越找楚玉，说过去商量明天起程的事。

　　房间里，只有刘子业和楚玉。刘子业默默地喝着酒，不说话，楚玉看着他喝，也不开口。他喝得很慢，脸色在阴暗的屋子里更显阴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重地一摔杯子，叫道：“阿姐，我害怕！”青瓷杯子清脆地摔在地面上，碎成好几片。

　　他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狰狞凶狠，却又痛苦狼狈，“阿姐，我害怕，还是太子时，我怕那死酒糟鼻废了我，找借口处死我。他喜欢一个小杂种，却不喜欢我。为什么当上皇帝后，我还要害怕？！”

　　楚玉被他摔杯的声音吓了一跳，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只能全身僵硬地坐在原位不动。但她知道自己一定要做些什么，刘子业现在需要的是她表明态度。假如她不做什么，可能一时之间不会怎么样，可今后的路大概不会太好走。她应该上前安慰他，鼓励他，甚至像从前那样，让他的头枕在她腿上。可她没有勇气在这个时候去接近一只咆哮的野兽。

　　刘子业低下头，开始咬牙切齿地诅咒，从戴法兴到刘彧，以及他的各个叔父和兄弟，一个个名字点过去，口头上把他们统统凌迟了一遍。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快，几乎有些歇斯底里。

　　楚玉明白他快要到爆发的顶点，却依然不知该如何抚慰他。正在楚玉左右为难之际，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楚玉朝门口看去，发自内心地感谢给她解围的救星，可才看清门口的情形，她便愣住了。门外居然是墨香，他白皙颀长的脖子被宗越一手掐着，整个人被提了起来，他的脚尖伸直才勉强能触到地面，他秀美的脸涨得通红，因为痛苦而微微扭曲。墨香看见楚玉后，连忙投来乞求的目光。

　　“怎么回事？”抢在刘子业和宗越开口之前，楚玉问道，“宗将军，你抓我的人做什么？”

　　宗越看了楚玉一眼，对刘子业欠了欠身，才道：“陛下，方才发现这小子在这间屋子外鬼鬼祟祟的，似乎在偷听什么，我便将他给抓了起来。请问陛下，应该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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