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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楚玉正要走近天如镜，忽然眼前一晃，仿佛有什么挡在身前。她连忙刹住脚步，定睛瞧去，见是越捷飞单膝跪在她面前，面带恳求之意。

　　楚玉皱眉道：“越捷飞，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越捷飞却不肯起来，只问道：“公主请天如镜来此，有何用意？”

　　楚玉眉毛一挑，尽量平静地道：“自然是找天师来驱鬼，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她有些心虚，暗道：难道她的意图表现得这么明显，连越捷飞都发现了？

　　越捷飞先回头看了一眼天如镜，才转回身道：“请公主放过镜师弟。”

　　放过……楚玉好一会儿才领会他的意思，这神棍天如镜，竟然是越捷飞的师弟？

　　楚玉还来不及深究一个术士和一个剑客是怎么扯到一起的，便见越捷飞面现壮士断腕之色，沉声道：“公主若是放过镜师弟，越捷飞愿意为公主物色十名绝色美少年相换。”越捷飞是跟随在楚玉身边的，他虽然性格单纯，可是也能一眼看穿楚玉所谓的驱鬼不过是借口。他平素都跟随在楚玉身边，又哪曾见过什么鬼怪？

　　借口，这绝对是借口，至于楚玉为什么要用借口招来天如镜，越捷飞采用了他一贯的直线思维，得出一贯的直线思考结果。

　　假如是别人，他完全可以不予理会，可是这回公主的猎物竟是他最疼宠的小师弟。

　　他师从云锦山一脉，师父也是非常厉害的天师，然而门下诸弟子，除了天如镜外，其他人都没有资质学成师父的道法，只学成了还算高明的武技。今后传承师门的希望就放在了天如镜身上，加上天如镜年纪最小，也颇受到师兄弟们的宠爱。

　　他维护天如镜，是责任，也是发自真心。

　　楚玉自然知道越捷飞在想些什么，却不解释，只微笑道：“假如要我放过他，你愿意为了他做到什么地步？”她对此很是好奇。

　　越捷飞牙一咬，决然道：“任凭公主吩咐。”

　　楚玉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有些好笑地问：“假如我要你代替他呢？”任凭吩咐？这话未免说得太满了。

　　然而让楚玉惊讶的是，越捷飞这回只犹豫了一会儿，便闭上眼睛，艰难地道：“也可。”

　　这两个字很轻。

　　可是这些日子来对越捷飞有些了解的楚玉，却明白这两个字的分量有多重。

　　越捷飞很自恋，也很害怕被她看上，然而为了一个天如镜，他竟然甘心去面对从前最为避之不及的事情。

　　楚玉原以为他头脑一发热便夸大其词，说什么都愿意做，却没想到这竟是真的。

　　什么样的力量，驱使他甘愿代为牺牲？

　　不再玩笑，楚玉柔和了眉眼，弯腰扶上越捷飞的双肩，在触碰到他的身体时，感觉到一瞬间的僵硬，更是有些怜惜，“你不必如此，我方才都是说笑的。”

　　她虽然只是和越捷飞玩笑，但是他的这份心意也让她不由得认真起来。

　　楚玉要扶起越捷飞，但后者却沉着不愿起来。她正要拿出公主架子，身前忽然变得有些暗，抬眼一瞧，是天如镜走到越捷飞身旁，挡住了部分光线。

　　天如镜的脸上是一派平淡，既不见生气，也不见因越捷飞为他牺牲而产生的感激，只静静地道：“师兄，请不必为我担忧，我自当无事。”

　　他伸出一只手朝越捷飞肋下一托，后者便顺势站了起来。楚玉也跟随着二人的动作后退半步，抬眼望着天如镜，微笑道：“天师大人，要驱鬼的地方便在我的卧房，请随我来。”

　　说起来，山阴公主的好色性情是不错的保护色，一切想要暗中进行的事，都可以藏在这个表皮之下。

　　越捷飞一听有些焦急，忍不住叫出声来，“镜师弟……”

　　相较于越捷飞的焦急，天如镜却是淡漠以对，楚玉很是好奇，他竟然一点都不害怕么？难道他不知道山阴公主的传闻？

　　本想再说上两句试探试探，但看一旁越捷飞已经焦急得不得了的模样，楚玉心头一软，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若是不小心把越捷飞给逼得叛变了，那可不太妙。

　　三人进了东上阁，一路行往楚玉卧房。临到门前，楚玉令越捷飞在门口守着，拉开门就要往里走，眼角余光朝旁一瞥，却瞥见令她哭笑不得的景象。

　　越捷飞紧张又不舍地拉着天如镜的衣袖，殷切关怀地嘱咐：“阿镜，假如你进去之后，公主要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你千万不要答应，说什么也不要答应。”

　　天如镜面上虽没什么表情，但还是点了点头，态度还算认真。

　　越捷飞放开衣袖，好像猛地想起来什么，抓住他的手腕，“对了，倘若公主要你吃什么或者喝什么，千万不要入口，知道么？”

　　天如镜不厌其烦地点了点头，样子看起来几乎可以算得上乖巧了。

　　楚玉忍不住猛翻白眼：至于么？她就那么像色中恶鬼豺狼虎豹？就算真发生什么事，按照传统男女观念来看，吃亏的人应该是她吧？

　　见越捷飞有拉着天如镜不舍得放手的意思，楚玉冷冷地提醒，“你打算拉他一辈子？”

　　越捷飞很失望地松开手，眼睁睁地看着跟楚玉走进屋的天如镜，好像看着走向大灰狼血盆大口的小绵羊。

　　就在楚玉回身打算关门的时候，越捷飞踮起脚朝门内喊：“阿镜，你记住，假如有什么事，就大声叫师兄，师兄会保护你的！”

　　靠！你究竟是领谁薪水的？！

　　当着越捷飞的面，楚玉黑着脸，狠狠地摔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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