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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楚玉随意笑笑，找了个隐蔽的角落站定，和越捷飞一起观赏花错……发酒疯。

　　不错，花错这个模样，便是实实在在地发酒疯了，只是不知道他究竟喝了多少酒，才能被这种超低度数的酒给弄醉。

　　在楚玉看来，这个时代的酒，比起现代那些高浓度的醇酒，酒精浓度实在不够高。

　　花错一边高声唱歌，一边慢慢朝楚玉所在的地方靠近，就在快要从楚玉面前走过去的时候，好像警报预告，酒壶哐当一声，摔在石子铺就的道路上。他停下脚步。众人顿时如临大敌，越捷飞动作矫健地挡在楚玉身前，手扶在腰间剑柄上，严阵以待。

　　楚玉被挡住视线，看热闹很不方便，于是歪着脑袋，悄悄地从越捷飞的身侧探出来，继续观摩剑客酒疯。

　　比起周围众人的严肃，花错的态度极为散漫，甚至是嚣张的。他醉意熏染的面上笼罩着仿佛要滴下来的艳色，仿佛怒放的蔷薇花。他慢慢地抬起手中细细的剑，剑身上隐约映着浅浅的红光。据说，这红光是因为杀人过多，死者的血染出来的。

　　花错挑着一边眉毛，左右看看，他目光停在谁的身上，谁就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最后，花错的目光越过包围圈，停在了越捷飞身上。

　　越捷飞苦恼地哀叹一声，“怎么又是我？”

　　花错眯起醉意潋滟的眼睛，剑尖直指越捷飞，围住他的人见花错已经选中了目标，都纷纷散开来，让开一条路，容花错方便直取越捷飞。

　　越捷飞叹了口气，吩咐其他侍卫暂时保护楚玉，不待花错过来，自己直接冲过去，出剑。

　　两人再度战作一团。

　　楚玉有些好笑地想，似乎她每次见到花错时，越捷飞都要与他打上一场。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这两人就好像前世的冤家一般，见了面保不住就要打一架。

　　伴着花错沙哑的歌声，两人还像上次一样，从近处打到远处，损毁花木无数。只不过这一回，花错那淡红色的剑光似乎更加艳丽了一些，光彩也稍稍夺目了一些。

　　看着看着，楚玉便感觉有些不对劲，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了，总觉得那滚滚的剑光中，好像有什么细碎的东西在往外落。

　　她站的距离不太近，加上两人的动作太快，楚玉心想，也许自己看错了。可过了片刻，趁两人剑光绞缠分开的空隙，楚玉陡然发觉，越捷飞身上的衣服，好像稍微少了一点。他现在只穿着一件白色的内衫，还少了一边袖子，露出了修长结实、肌理匀称的手臂。

　　衣服呢？哪里去了？

　　楚玉的视线慢慢下移，落在地面上，这才看清地面上一路零落的，竟然都是细碎的布条。

　　越捷飞身上的衣服，竟然被花错一条一条，全都挑成了碎布。

　　刺啦一声。

　　清脆的布帛撕裂声划破空气，楚玉闻声抬头，却见越捷飞的衣裳被花错以剑割挑开来，整个上半身几乎裸露在空气里，也落在了周围所有人的视野之中。

　　褪去了衣裳累赘的包裹，越捷飞上半身完美的线条流畅而矫健，每一分肌理都蕴藏着强劲的力道，然而却不像健美先生那样肌肉隆起，是一种十分亲近自然的美感。

　　被周围或艳羡或妒忌或审视评判的目光包围着，越捷飞脸上涨出几分红色，他咬着牙道：“花错，够了吧，每次，每次喝醉你几乎都找上我，用剑扒我的衣服，你够了吧？”不管是谁，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脱光了让大家观赏肉体，基本都不会是一件太愉快的事。

　　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他是来卖艺的，不是来卖身的。

　　花错却好像没听见越捷飞的话一般，歌声稍歇，眯眼歪头打量了他一会儿，长剑反手一削，他自己身上的层层红衣也翩然落地，同样裸露出上半身来。接着，花错剑尖一抖，再度朝越捷飞刺了过去，这回的目标，却是直指越捷飞腰下的部位。

　　“花错好酒，然而好酒无量。”正看着，身边传来不疾不徐的声音。楚玉偏头一瞥，容止受伤的手以绷带吊在颈上，笑吟吟地站在她身边，“饮必醉，醉必脱。”

　　醉了之后，花错便六亲不认，只管在周围的人里挑一个最不顺眼的来开脱。他不仅脱别人的，也脱他自己的。

　　只要不脱到自家身上，府上其他的人是十分乐见其脱的。毕竟，习武者的身材，是很好看的，十分具有可观赏性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个时代，男色是一种时尚。

　　这便是，每隔约莫两三个月时间，公主府内苑里，必然上演的一场大戏。

　　刺刺刺几声轻响，越捷飞的裤子已经被挑下了几缕布条。想起楚玉就在一旁，越捷飞脸色大变，瞬间就联想到了一个非常不妙的未来。

　　他仿佛隐约看见金光闪闪的“面首”两个大字，正在前方飘荡着朝他招手。

　　他真的不卖身啊！

　　恍惚之间，花错又是两剑，分别从越捷飞左右大腿两侧削下来两片布，越捷飞只觉得腿上一凉，而前方的“面首”两字，似乎又飘荡着靠近了一段距离。

　　越捷飞毛骨悚然，心惊胆战，拼死反抗，剑光瞬间暴涨，凭着绝境之下爆发出来的潜力，一时间竟然与花错打了个平手，身上的布料也暂时不会减少了。

　　见两人打得精彩，周围的人却发出了一阵惋惜的叹息。楚玉这才发现，除了护卫侍从，还有一些侍女也悄悄地围了过来，两只手挡在眼睛前，可五指之间张开的缝隙什么都遮不住，露出来的明媚眼睛里满是欣赏爱慕之意。

　　越捷飞与花错的动作已经快得完全看不清楚了，刀光剑影之间，楚玉有点担心，忍不住偏头问容止，“你有没有法子让他们停下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刀剑无眼，万一一不小心伤了谁怎么办？

　　话才出口，她暗道自己真是问错人了，容止又不会武，否则那日也不会被越捷飞打得那么惨，现在两个超级高手过招，他能有什么办法？

　　容止抬手抹了抹眉毛，眼睛里盈满悠然笑意，“公主不必忧心，花错不会伤越捷飞，只要把他身上的衣服挑干净，发完了酒疯便没事了，过些时候便好。”

　　楚玉凝神看了一会儿正在远处交手的两人，忽然张口问道：“花错是真醉还是装醉？”

　　容止不意她陡然发问，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然而出声之前却本能地顿住。他面上浮现出微妙的神色，似笑非笑地看一眼楚玉，才慢慢将方才卡在嗓子眼的两个字吐出来，“真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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