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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第一百二十一章·一别有经年

　　洛阳，因坐落在洛水之阳而得名。

　　马车出城又行驶了一段路。前方有缓和的水流，水波在阳光下折射出清亮的辉光，倒映着河边青翠欲滴的垂柳，那般缠绵悱恻地将一江流水化作一江春水。

　　楚玉定定地望着河面，好一会儿，喃喃地道："观沧海、阿蛮，陪我走一走吧，总坐在车上也有些闷。"

　　三人停车下来，让仆从照看马车，便沿着河道边慢慢行走，楚玉行在前面，观沧海在后，阿蛮一会儿走快，一会儿走慢，来回前后不定。走了一段路，楚玉才意识到观沧海这一天意外地沉默，自打上车来，除了吩咐车夫行止快慢外，他几乎没说别的话。

　　楚玉心感奇怪，但此刻她的心中也是抑郁的，便也懒得询问。

　　平缓的河面上偶尔卷起一两个小小的旋涡，而远处则有行船缓慢行驶着，春光明媚，就连空气都是缓和温煦的。

　　楚玉自顾自走了这么半天，此时平静地望着江面，才吐出一口气来，心中郁结稍微缓解。此时，楚玉站在江边一块地势较高的土丘边上，再往前迈一步，便会坠落江水之中。但是站在这里，眼前视野一片辽阔，她的心情随之舒展开来。

　　下方距离十多米处，行驶着一艘画舫，看上去很富丽堂皇，想必是哪户有钱人家在游春，楚玉随意看了两眼，便收回目光。

　　往好处想，桓远虽然走了，但未必再也见不着，再说桓远也是有自家主见的，她难道能一直管着他不成？至于路途辛苦，她相信桓远有照顾好自己的能力。

　　楚玉对自己说："不必担忧什么，不必挂心什么。"

　　心情略微好转，她转身回望，正要招呼身后的人，却见观沧海不在身边，而几米之外的阿蛮望着她的脚下，露出一个惊骇的眼神，他张口似想叫喊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楚玉低头望脚下，见自己站立的大约两尺的地面已出现明显的裂纹，脚下传来沙石往下滚落的声音。原来土丘边缘不怎么结实，原本勉强能支撑它自身的重量，却不料她往这里一站，便产生了小范围的龟裂。

　　楚玉想立即逃开，但她的脚才微微一动，甚至还没完全抬起来，脚下便又是沙石响动之声，骇得她不敢轻举妄动。这一刻，时间和思绪仿佛都凝固了，楚玉看着阿蛮慌忙掠近。落下一大截远的观沧海似是发觉这里情形不对，也飞快地朝她奔来。

　　阿蛮的距离较近，先跑到楚玉身边，伸出手想拉楚玉，却想起自己的力量奇大，害怕把楚玉给拉坏了。这一个迟疑间，他脚下也发生了变化，原本楚玉所站的位置仅仅是坍塌一小块，但加上阿蛮踏上来，往旁边再施加重力，裂纹的范围迅速蔓延扩大，两人身体一个歪斜，手在空中飞快交错一下，接着又迅速分开。伴随着坍塌的沙土石块，两人一同下坠。

　　楚玉只觉得身体有一瞬间失去了重量，她的双眼望着自己落下的地方，这时候观沧海已经赶到，他迅速地伸出手，先抓住的，却是阿蛮的手臂。

　　抓住阿蛮，观沧海的手顿了顿，像是要松开，但最后还是往回拉，只这一瞬间，便耽搁了救楚玉的时机，观沧海将阿蛮拉回土丘上时，楚玉已落下一段距离。

　　这土丘不高，下方便是江河，掉下去也不至于死人。楚玉脑海中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却是：我好像不怎么会游泳。

　　观沧海之所以先摸到阿蛮，是因为原本楚玉与阿蛮站立之际，就是楚玉在外侧，阿蛮在内侧，失足之后，阿蛮便正好挡在楚玉的前方，导致观沧海不能及时救援。

　　随手用力将碍事的黑人少年甩到一旁，观沧海抬手摸上覆目的锦带，身体也做好了往下跳的准备，然而下一秒，他的手缓缓放下，脚下力道跟着卸去。

　　楚玉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心中并不慌张，方才瞧见观沧海的身影，她便放下心来，即便是不幸落水，想必观沧海也能赶在她淹死之前将她救上来……正这么想着，楚玉的后背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一只手从她臂下穿过，紧紧地揽住她的腰，她背后贴着一人的胸口，接着便看见那人伸腿朝同样落下来的大块岩石用力蹬了一下，借着反作用力，两人轻飘飘地斜线下落，正落入楚玉方才所见的画舫中。

　　与此同时，观沧海转身走下土丘，朝更靠近江边平缓处的低矮地面走去。

　　两人双脚才一沾船板，那只手便随即松开。船身随之微微摇晃了一下，楚玉脚下不稳便要摔倒，伴随着一声轻快的"当心"，一双手牢固地扶住她的双肩，这一回却是确定她站稳了之后才松开来。

　　近处看着，才真正瞧了个清楚，画舫外每一处的雕饰镂刻皆是极尽秀丽华美之能，聚起来却又不嫌繁复冗杂，只会让观者瞧见层出不穷的美丽。此时，楚玉却无心欣赏，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身后那人的身上。

　　方才听到那人的声音时，楚玉的心便剧烈地跳动起来，待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慢慢转身朝后看去，映入眼帘的俊逸眉目，还是与记忆中一样，那么的散淡自在，仿佛无拘无束的水和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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