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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九

　　醒之刚才明明听到那仆人唤对面的人为王爷，他既然是皇族的人定然和侯爷家也是有关系的，听说侯爷的亲妹妹就是皇家的贵妃，而且醒之潜意识地认为付侯爷定然不会如此简单地放过自己，那时在樊城自己有姨娘与怒尾叔叔护着自然不怕，可此时此刻的醒之不得不多长个心眼。

　　醒之极为苦恼地皱了皱眉，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莫苛来见自己。一道亮光闪过，醒之急急忙忙地拉出一直被自己藏在脖颈上的项圈，小心地取下了上面扣着的金锁片，递到那人的面前，“请公子将这个给莫苛，他自会见我。”

　　伸手接过金锁片，当看清金锁片的模样时，那人脸上片刻的错愕。他抬眸又打量了一眼雨水中的醒之，“小兄弟先找地方避避雨吧，此时雨水过大，即便是少庄主看到了此物，一时半会儿也是出不来的。”

　　醒之笑道：“谢公子挂心，请公子务必将此物亲手交给莫苛。”

　　那人微微点了点头，转身走上了台阶，身后的仆人只是轻叩了两下大门，看门人也露了露头，当看到来人时，莫府的正门唰的一下打个大开，方才推倒自己的人，点头哈腰地将二人迎了进去，最后仍不忘关紧大门。

　　醒之嘴角含笑伸手抹去头上的雨水，恍惚间，醒之的眼角擦过一边墙角的马车，小跑了过去，拧了拧身上的雨水，爬上马车，抬眼看到无恨坐在车里，双眸直愣愣地看着车厢的角落，似乎连外面下了暴雨都不知道。醒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铺好靠垫，让无恨舒适地靠了起来，“怎么不睡会儿？估计他们还要等一会儿才出来。你已经三天没合眼了，不如先睡会儿？”

　　无恨机械般地转过脸，一双浅灰色的眼眸直愣愣地凝视着醒之的脸，眸中一片不见天日的深沉，似是没有任何情绪，又似是包含了种种的情绪。他苍白的唇微微张开，“你为何一直……”喉间低不可闻的话语，淹没在唇间，终是没有问出来。无恨一点点地合上眼眸，双手紧紧地抱住双膝，将脸埋在双膝间，努力地将自己缩成一团。

　　醒之不明所以，有点疑惑地看了无恨片刻，似是明白了无恨的不安。她想了一会儿，方才伸出手去，轻轻抚了抚无恨的后背，“你无须担心，莫苛的师父我是见过的，想来该是个高人，无论如何总是能治好你的，听说他的武功非常好，你若跟着他，那些人也是不敢把你怎样的。”

　　无恨抬头看向醒之，目光一点点地描绘着她的眼，她的眉，小巧的鼻梁，还有微微上翘的嘴角，这相貌这轮廓虽然和以前不大一样了，可是那说话的神情和极为细小的动作并没有任何的改变，只是脸上那道又长又深的毁去容貌的疤痕是怎么来的？

　　无恨抬起手，一点点一点点地伸向醒之的脸，当他冰凉的指尖触碰到醒之脸上的疤痕时，似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瑟缩了一下，颤抖的指尖带着几分惶恐滑过那道疤痕。

　　醒之温热的肌肤似乎带着春风般的暖意，透过指尖流入了无恨的心底，霎时那双浅灰色的眼眸冰雪消融，似是映照在阳光下的浅浅的一汪溪水，那是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轻轻的柔柔的暖暖的，舒适得让人想哭。

　　逐渐地、逐渐地，浅灰色眸中的光一点点地暗淡了下来，瞬时已满是晦涩，“之之……为何眼睁睁地看着我认错了人，却也不说，一直不说？”

　　如着魔般愣在原处的醒之，听着一声轻唤，骤然清醒，她的身子猛然朝后倾去，躲开了无恨的手指，漆黑的眼中布满了不知所措的慌乱，嘴角的笑容已凝固，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几乎是下意识地躲避着无恨的目光，不等无恨说完，立即说道：“你先在这儿稍坐片刻，我下去看看。”话毕，逃一般地下了马车。

　　莫家庄正厅，莫苛一身锦绣白袍，及腰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梳齐了发髻，一支做工极为精致的翠玉簪子斜斜地插在发髻中，腰间挂着一个有着长长流苏的翠玉环佩，显得人修长而飘逸。莫苛似是极为耐心地欣赏着袖口的细碎绣花，只是那余光不动声色地锁定了对面的红色身影。

　　本是艳阳高照的天空瞬间已是一片阴霾，细小的雨滴零零碎碎地落了下来，很快地，细碎的小雨变成大颗大颗的雨滴砸下来，一时间乌云密布，暴雨倾盆而至。

　　一直端坐在莫苛对面的红衣少女，新月般的弯眉紧紧地皱成了一团，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着，薄薄的嘴唇已抿成了一条线，白皙的鹅蛋脸上说不出的着急。外面的雨水越来越大，她却怎么也坐不下去了，站起身来就朝门口跑去。

　　莫苛眉头微微挑了挑，脸上的不悦之色已是尽显，“音儿回来！”

　　红衣少女霍然转头，看向莫苛怒道：“凶什么凶！这么大的雨水，万一阻了他的路怎么办？”

　　莫苛轻叹了一口气，柔声哄道：“音儿莫要焦急，外面雨水过大，你一直站在风口，小心着了凉。我这边唤人去迎迎可好？”

　　音儿不以为然地说：“习武之人还能怕这点小雨，凤澈前些时日还夸我了呢！”

　　两人说话之间，只见一抹绛紫色身影从雨幕中缓缓走来，音儿一见来人顿时已是满脸的喜色，老远便喊道：“这么大的雨，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那人走进屋内，侧目看向音儿，澄澈眼中满是愉悦，嘴角轻扬，“既应了你，自然会来。”

　　莫苛站起身来迎了上去，躬身道：“莫苛见过煜王爷。”

　　音儿一把拉起躬身要跪的莫苛，撅了撅嘴，“叫什么王爷，既然来了咱们家就该守咱家的规矩，叫他奉昭便是。”

　　莫苛微皱了皱眉头，“音儿不可无礼，王爷的名讳可是能随意乱取的！”

　　音儿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怎么是我乱取的？那时我捡了他的佩饰，上面就有这两个字，我唤他，他也是应了的，平日里我都是那么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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