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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

　　玲珑月不等醒之将话说完，一把将醒之扯开，伸手拉开床帐，瞬时，少年那张单薄而又苍白的脸暴露在眼前。玲珑月的身子轻颤了颤，瞬间恢复正常。她僵硬地站在原地，良久良久，犹犹豫豫地缓缓伸出手去，冰凉的指腹一点点地拂过少年苍白的脸颊，霎时红了眼眶。

　　醒之见玲珑月对少年未存恶意，伸长了脑袋看向玲珑月。只见玲珑月双眉紧锁，美眸中遮掩不住的痛苦，“姨娘认识他？”

　　不等玲珑月回答，一声巨响，只见一身蓝衣的怒尾手持长剑破窗而入，攻向站在床边的玲珑月，剑锋下早已没了往日的情谊和深情。玲珑月堪堪地退了两步方才站稳了脚步，她双眸赤红丝毫不惧地与怒尾对峙着。醒之受了惊吓，堪堪地退了两步跌坐在床边，手不小心碰到了少年的伤口，睡梦中的少年低低地呻吟出声。

　　少年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沉寂，玲珑月惊慌失措地看向床上的少年，目光闪烁而又夹杂着焦躁。醒之惊吓之余松开了手，垂下头附在少年的耳边低声轻哄了一会儿。那少年受了醒之的安抚很快安静下来，再次沉沉睡去。背对着醒之与少年的怒尾侧耳听了一会儿，得知那少年睡沉，头也不回地对醒之说道：“一会儿，醒之小姐万万要护好他。”

　　玲珑月心中气苦，冷笑一声，“你莫不是以为你能挡住他们？”

　　怒尾霍然抬首，一双浅灰色的眼眸在晨光的照射下，显得异样的扎眼，异常的冷漠。他横着手中的长剑将床挡了个滴水不漏，“以前怒尾懦弱无能，让这孩子吃足了苦头，如今怒尾就算拼得一死，也断不会让这孩子再受半分伤害……毕竟、毕竟他是怒尾的血脉，不是吗？”

　　玲珑月的脸色越发的难看，“怒尾！你别忘了，你的命是我给的！你现在是对我拔刀相向！”

　　怒尾冷漠刚毅的脸上说不出的悲凉，“怒尾不敢，怒尾只求宫主能放过他这一次，毕竟……毕竟他也是你的血脉，你亲生的孩儿！”

　　醒之满脸的震惊，她有点回不过神地打量着少年的脸，他虽是男子，但细看之下那精致绝伦的五官和脸型确实与玲珑月的样貌极为相似，只是……昨日傍晚，醒之看见过他的双眸，那眼眸与玲珑月如何也说不上相同，醒之脑中灵光一现，抬首看向背对着自己的怒尾，印象中从未看到怒尾叔叔抬起过头，莫非……

　　玲珑月绝美的脸上难掩的悲切，“我在你心中，是不是一直这般的冷血、不堪？”

　　怒尾微微垂下眼睑，不再与玲珑月对视，“怒尾不敢再信宫主。”

　　玲珑月呼吸一顿，堪堪地站住了脚步，满眸的狼狈，她红艳的嘴唇微微张开，几次欲言又止，良久良久，她终于平复了呼吸，找到自己的声音，“那时年少轻狂，不懂亲情伦常，更不知珍惜所有，只觉得他是我生平最大的耻辱，自是要除之而后快。”玲珑月话毕，怒尾冷漠的眸中说不出的绝望，他的嘴唇微微颤动着，握住长剑的手也不自主地紧了紧。

　　“可这些时日，丫头让我知道了……我一直苦苦追求的不过是最不可能的幻影，却因此错过了多少该得到的美好……怒尾你信我一次好吗？”语气中，包含了多少小心翼翼的希冀。

　　怒尾眼眸微垂，却不为所动地挡在床前，“方才宫主已将不少暗卫遣去候月阁驿站，宫主让怒尾如何再信？”

　　玲珑月的脸色惨白惨白的，急忙道：“我遣人过去并非真心想帮师父，只是想稳住师父，让他对我放下戒心，到时候即便他真进了困魔阵，只要阵眼有琼羽宫的人，我也能救他出来！”

　　怒尾冷笑一声，“到时只怕他不死也已走火入魔，宫主是不是就安的这般心思？”

　　“怒尾你要怎样才肯信我？”玲珑月单薄的身子已摇摇欲坠不堪重负，悲痛欲绝地看向怒尾冰冷刚毅的脸。

　　此时，一直坐在床边的醒之轻轻拉了拉怒尾身后的衣袍。怒尾谨慎地侧过眼眸，醒之果然看到那双与猜想中一样的浅灰色眼眸。

　　醒之与怒尾的四目相对，低声道：“怒尾叔叔信我吗？”

　　怒尾身上凌厉的杀气收敛了不少，他对醒之安抚地一笑，浅灰色的眸中闪过一抹决然，“我自然信得过小姐，小姐也要相信怒尾，今日怒尾即便拼得一死，也会护你二人周全。不过……怒尾、怒尾希望小姐日后能善待于他……”

　　醒之道：“怒尾叔叔若真的信我，那便信了姨娘吧。方才我能看出来姨娘对他并无半分的恶意。”

　　怒尾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不解地看向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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