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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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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他是假仁假义——那桌上的书信,不就是他放的?但是他语气却分外轻松和煦,就像朋友之间开开玩笑,他这个谦谦君子,正像春风一样调解其中——听这么两句话,我已经完全服了他。 此时,他们是主,我是奴才,我已经听得很明白,如果不是因为我是四爷府上的,他们可能就会更直接了。想着,我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站回原地。 胤禩慢慢踱过来,突然很温柔地笑了,那种笑……就像春风化冰。我低头,他站到我面前,似乎想看我低垂的眼睛,但是我只死死盯着他腰间精致的明黄镶玉腰带不抬头。 “叫我怎么说呢?为了你,九弟不知道跟我打了多少饥荒……可巧娘娘寿诞,我好不容易从四哥府那个铁门栓里把你请来了,九弟却在我府里每天转来转去,就是不去见你。” 我完全没有想到,这是九阿哥一手促成的,想起他那夜握住我手的情景,我不由得抬起一点头,诧异地看了看一直没有开口的胤禟。 他仍然用那种含义不明的尖锐目光死盯着我。 我又看了看胤禩,近在咫尺,我不得不承认,他的确长得很俊秀,脸上的线条……想到他的四哥说他“心有山川之险”,我倒发现,比起这北方的荒漠大川,他好像江南那些秀丽起伏的丘陵。从他高贵儒雅的脸上,能看出他日后尚不如寻常百姓的结局吗? 他轻轻咳嗽一声,我才发现,自己好像又花痴了……那个汗啊……怎么就这么喜欢看漂亮的人呢?真是不长记性!我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下,他先是有些好笑地看看我,又转头仿佛很奇怪地看了看一直不做声的胤禟,似乎在想怎么收场,然后说:“如今你既来了,不如就为我们弹唱一曲如何?听九弟、十弟说,你那日在沁芳阁教苏州的女孩子们,演那首《在水一方》,很是动听啊。” 他们去了?那为什么又没有进去?我紧张地思考着,心里的话又脱口而出:“老听那一首,不腻吗?” 他显然没想到我的态度会这么差,愣了一下,又笑了,这次听上去,笑得还算真心。 胤禵却等不及地又开口了:“我就知道,轻易请不到你开金口的。那我就等到娘娘寿诞那日,再看你有什么惊艳的曲子吧。我却还有一事不解……” 我心里得意地咕哝着:你等吧,慢慢等,我就不唱,我偏不唱……呵呵。 他却在问另一件事:“刚才在那屋子里,你似乎只对书、画两样感兴趣,书,你似乎也没有找到什么看得上眼的,倒是对那幅画儿……我问你,你指着那幅画,在念叨什么呢?” 没想到他观察这么仔细,可是我也不怕……这年头幸好没有窃听器。 我不慌不忙地答道:“奴婢是觉得,那画儿好生奇怪,大概,是在念叨这个吧。” 胤誐也站起来,拿扇子一拍手心,说:“老十四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你看那画儿时,不像是奇怪的样子,倒像……倒像是见了熟人的高兴神气!” 我已经受不了了……上帝作证,康熙的这些儿子,哪个是省油的灯?再这样被他们盯着审下去,我就要晕倒了…… 对啊!我可以晕倒!电视剧里好像最喜欢用的一招!我为自己的机智窃笑了一下,当机立断…… 扶着头,软软地晃了几下,我就要往地上倒。心里想着,你们怎么还不来接住我?我可不想真的在地上摔个囫囵…… “哎?怎么了?”胤禵毕竟最年轻沉不住气,已经吃惊地叫出来,一把扶住了我。我顺势安心地倒了下去。 闭上眼之前,我看见一直坐着不动的胤禟似乎双手一撑,想站起来……但后来的,我就没看见了。因为在一阵忙乱之后,我被一抬软轿送回了沁芳阁。 直到晚上,我的脸色一直都真的非常难看,成功地让所有的人都以为我真的很虚弱。 在大夫、锦书、兰香和一大群女孩子的忙乱和吵死人的唧唧喳喳中,一直让我脸色很难看的,是我心里一直反复想着的,刚才在“书房”的情景。 别的都想得一团乱麻没有头绪,但只有一件…… 九阿哥胤禟,他在整个过程中,只是坐在那里,目光从未有一瞬离开我,却一句话都没有说、没有问。 想起小时候外婆说的话:“咬人的狗不叫。”我的直觉意识到,麻烦恐怕正是来自于他。 注:18世纪英国风景画家乔治·摩兰(Giorgio Moreland),此处是随便引用的,年代不一定契合,康熙末年才刚进入18世纪初叶。还是那句话,小说家言,不要细究,纯属娱乐。 第十二章 锦书 只有聪明的锦书,总是悄悄地打量我,想要问我什么。但显然,她实在是无从问起,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所以第二天我仍然起来和她们“排演”,一切照常。 在我们的策划下,锦书的新舞渐渐成形,这几天我忙着跟裁缝倾诉我对她们汉代古乐府舞衣的设想,一心想要把锦书打扮成古代神话一样的美人儿,连一群女孩子都为这个新奇的点子兴奋不已,忙着贡献自己的创意。在一片花团锦簇中,来八爷府上的十天过去了。 这天,春雨淅淅沥沥,从早上一直不停,这样的天气让沁芳阁里的气氛慵懒起来。吃过午饭,我毫无形象地回房大睡起来,谁叫我这个古代的身体这么差劲呢? 还在梦周公,兰香慌慌张张地把我摇醒了,我不满地要拿被子盖住头,她一把拉开被子,说:“别睡啦!九爷和十三爷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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