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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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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有些缥缈,在雨声的轰鸣之下,宛如天外传来,"这雨,真让人难受……" 夜已经深了,雷声仍是轰鸣,仿佛九天之上,雷公电母正在不停敲击,雪亮的闪电也不时划过夜空,胆小的宫娥吓得花容失色,却捂着嘴不敢发声。 晨露候在廊下,耳边满是喧哗雨声,她倚着白玉栏杆,百无聊赖地凝望着雨幕,凝望着远处的宫阙楼台。 这雨声喧嚣,却让天地都为之安静,在这轰然巨响之下,世间的人和事都淡漠渺远,不复想起。 瞿云正在和元祈议事,她却无心去听,告退而出。 大约,也就是谣言的事吧! 她轻轻拂去发间水滴,想起元祈那抹森冷笑意,不由微笑。 他生于这诡谲宫闱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对他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亦不会,把自己的弱点示之于人。 他凉薄的微笑下,是不可见底的深渊,以及身至高处的帝王心术。 她的微笑加深,仿佛很是欢愉。 "你在笑什么?"瞿云从宫中退出,来到她身边,好奇地问道。 "我在笑……林媛怎么生了这样的儿子。" 她笑靥晶莹,在雨中看来,朦胧绝美,只那眉宇间的一分苦涩,挥之不去。 "生出这样出色的儿子,又想要擅权,结果落得个母子相残。老天给林媛的真是奇妙……" 她叹息着,最终吐出一句,"不过,她要真是全寿善终,这世上,还有天理吗?" 话中的怨毒,清晰刻骨。 瞿云看着她,伸手替她拂去雨珠,他深深了解她的心境,却不由仍是心疼。 她最恨的,是那负心薄幸的元旭,然而,他已经盖棺入墓,成了所谓的先帝,供奉于宗庙之上,永受祭祀。 他这一死,这刻骨仇恨,上穷碧落下黄泉,却又由谁来承受? 只有林媛! 在这世上,她总要抓住些什么,比如憎恨,比如复仇,她才能继续活着,继续在这前世寂灭的宫阙之间,从容行走。 这般寂寞惨痛的人生,值得吗? "你,也恨着今上吗?"不自觉地,瞿云问道。 "我不知道……" 少女的眉间,一片怅惘。 "看着他,我便想起了元旭,可事实上,他们完全不像……" 她想起了元祈的笑容,冷冷的,沉稳庄重之下,隐隐含着讥诮,仿佛在灵魂深处,有着无穷的锋刃坚冰。 而元旭,他永远是如沐春风,温暖和煦,让每一个人都心仪景从。 他们并不相似。 她轻轻摇头,将这莫名的念头甩去,接过侍者递上的丝绢绘伞,与瞿云漫步而出。 宫中的大道宽阔齐整,此时却杳无人烟。 两人并肩而行,一边轻语闲谈,可内容却非关风月,若有人听了去,难免吓晕过去。 "皇帝让你那些秘密手下去做什么?"晨露轻声问道,语音在浩大雨声中,却清晰可闻。 瞿云笑道:"任谣言传得满城风雨,也确是对他不利,一些血腥手段,也在所难免。" 晨露却不罢休,微笑着看他,道:"光是霹雳手段,恐怕还是不够吧?" 瞿云苦笑,只得缴械投降,"皇帝还有一句话,要想隐藏一颗珍珠,只有让它湮没于无数珠粒之中。" 晨露是何等冰雪聪明,微一沉吟,便明了了元祈的意思,她畅快大笑,眉宇间的抑郁,一扫而空。 "真是……不像那两人的儿子……"她笑着说道。 两三日,便有风闻奏事的御史上书,道是城中谣言驳杂,恐是有碍圣听,奏请圣上予以阻止。 晨露抑不住好奇心,趁着当值的空闲,将奏折一一读完,险些笑出声来。 她和瞿云说起时,仍是笑不可抑。 "那上面简直是神魔话本,邪道作法的传说、前朝冤魂的作祟,还有鞑靼刺客的暗杀,真是绘声绘色,听完这些,再去听什么皇帝弑母,简直是黯然失色--谣言混在谣言之间,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瞿云微笑着,第一次看她微微眯眼,却不是因为杀意。他心中欣慰,也开起了玩笑,"过几日,京城还要热闹些呢!" 晨露莞尔笑道:"我等着看皇帝于暗杀一道,有什么创新!" 京城此时真是热闹,太后遇险的种种离奇传言,尚未落下帷幕,京中便又出了怪事。 好几位大臣,被暗杀于家中,死状极为离奇。 当今圣上听完奏报,极是恼怒,把京兆尹狠狠斥责了一顿,限期破案。 可怜的京兆尹跑断了腿,愁白了头发,却在一日后,又接到奏报。 太后的亲弟弟,当今国丈,靖安公林源于二更时分,被刺客击伤。 这一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让他目瞪口呆,满心里全是绝望。 真是流年不吉,今番不仅乌纱不保,怕是连身家性命也要搭上了! 当他听衙役报来,现场有些蛛丝马迹时,真是如获至宝,亲自赶到了现场。 拜望过受了惊吓的靖安公,京兆尹马不停蹄地到了事发的卧房之中,他仔细察看过物证,觉得一头雾水。 现场聚集了六扇门中的好手,其中不乏昔年的军中精英。总捕头神色凝重,凑在他耳边一阵低语,京兆尹听完,不禁大惊失色。 "赶……赶快备轿,我要面奏皇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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