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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洗漱完毕的严平阳走到客厅，想问问江静宜早上要吃点什么，却发现沙发上没人，走进房间，才发现江静宜合衣躺着，倒吓了一跳，几步走过去，摸摸她的额头问道：“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啊？”

　　江静宜不耐烦地推开他的手，转了个身面朝里：“知道还问，你烦死了！”

　　严平阳笑了，一侧身就在床上坐了：“早跟你说过了，别逞能，谁让你喝那么多酒的？现在知道难受了？好了，告诉我哪里难受了，给你揉揉。”

　　江静宜一脚踢过去，骂道：“少在这里装好人，幸灾乐祸的，快滚！不想看见你。”

　　严平阳却似乎特别喜欢她娇弱不堪的样子，索性坐在床边，俯着身笑道：“静静，还记得刚结婚的时候，那年去向友海家里吃饭，你把我灌醉的事情吗？那天你说什么了？说为什么刑法里面没有女人强奸罪，难道女人就不能强奸男人吗？就算不能强奸，那迷奸也行啊，就象现在这样……”

　　江静宜忍不住笑起来，结婚那年她正好考出律师资格证，在给一个法律杂志写论文，主题就是讨论法律的空白点。可能因为那天多喝了点酒，一时兴起，便大放蹶词。谁知道这家伙说自己醉了，可是把她说的话，却一字不漏全听了去了，后来上床就拿这个取笑她。

　　只是时隔三年，这个时候再听见他的取笑，江静宜却觉得变成了一种讥讽，因此笑容很快就凝结在了脸上，泪水却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于是严平阳扳过江静宜的身子，看见的便是她流满面，倒有些慌神，忙说道：“好好好，不和你开玩笑了。哪里不舒服，告诉我，要不要喝点水，胃还难受吗？出去给你买点胃药回来吧！”

　　“我不吃药，就是肚子饿了，不舒服。”江静宜突然懊恼起来，她发现此时此刻，她竟是如此地依恋严平阳的怀抱。

　　“肚子饿，肚子饿怎么不早说？”严平阳站起身来，“昨天我来的时候，顺便看了一下冰箱，里面还有一包小馄饨，我去给你煮吧。”

　　“我不吃肉，我就吃馄饨皮！”江静宜有些撒娇了。

　　“行，都依你！你别急，马上就煮好的。”严平阳走进厨房，顺手把门关上了。

　　江静宜抬头看了一会儿，就觉得头又开始晕了，于是拖过抱枕趴在上面，心里却慢慢想着，如果当初没和他离婚，现在会怎么样呢？

　　“男人都这样，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好友唐素雁忿忿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那我如今算是他得到的，还是没得到的呢？江静宜觉得这真是个不好回答的问题，因此还没等她想好，严平阳已经端了馄饨出来了。

　　“挺烫的，你慢慢吃，我先去洗衣服了。”把馄饨放在江静宜面前，严平阳很自然地嘱咐道。

　　“用洗衣机洗吧，你会用吗？”江静宜呆呆地问道，“要不一会儿我洗吧！”

　　“不会啊！”严平阳故意为难地皱着眉头，“我三年来都是穿一次性衣服的，还真不知道衣服要怎么洗呢！”说着，就进了卫生间。

　　江静宜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又被他取笑了去了，气得她说不出话来，恨恨地一连咬了三四个小馄饨，把肉都扔在碗里，然后一蒙头，继续睡觉。

　　等江静宜一觉醒来，严平阳已经不在了，茶几上的馄饨也不见了。跑到厨房去一看，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也没有留下什么。

　　江静宜站在那里想不明白了。尽管结婚的时候，严平阳没少吃她剩下的东西，可是他们现在不是离婚了吗？这个男人在搞什么鬼啊？江静宜嘟哝着在沙发上重又躺了下来。

　　第二章 往事何曾如烟

　　这一觉睡得很长，江静宜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迷迷糊糊想了好久，才发现手机是在包包里叫，于是恼火地走过去取出了手机。一个陌生的号码，这让江静宜更加不耐烦，她没好气地问道：“谁啊？”

　　电话里是一阵沉默，江静宜正要不耐烦地挂断电话，突然却想起了什么，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拿着手机的手竟有些微微地发抖。果然，叶峰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小静，你……还好吗？”

　　江静宜没有回答，一瞬间思绪纷乱得如同漫天的飞花。昨晚联谊会上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心里说不清是恼是悔，是恨是怨，还是依然有那么一丝的牵挂。

　　“昨晚……为什么先走了？我找不到你，都快急死了。和你在一起的小姑娘说你可能已经回家了，可是我不知道你家的地址，只好要来了你的手机号，给你发信息，你也没回……小静，昨晚没事吧？”她的沉默，似乎让叶峰更加担心。

　　江静宜却皱起了眉头，昨天，若不是他肆无忌惮的注视，她又怎么会向在座的领导一一敬酒，以至于喝得大醉呢。可是，他的注视，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他爱看就让他看好了，自己有必要在他面前扮演什么吗？

　　六年了，她不是一直在回避他的消息吗？她周围所有知道这个故事的人，也一直在帮她隔绝着和他的关系。除了一年多前，那些漫天的烟花让她知道他结婚了，其他关于他的事情，她就都不清楚了。所以昨晚看见他的一刹那，她竟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了。

　　第一次，她听从了许振海的嘱咐，给一个个领导敬酒，在他吃惊而又有些担忧的目光之中，她喝下了一杯又一杯的红酒。她矜持地推开他为她添加冰块的手，告诉他，她就是喜欢喝纯的红酒，不纯的她还不喝。她隐约地听见许振海在和他调侃，“叶秘书还挺关心我们小江律师的嘛！”

　　关心？错了，他怎么会关心她呢？她可不是那个值得他关心的人，她只是他那盛大的婚礼上，耀眼的烟花化成的灰烬，飘落在夜色的苍凉之中，得不到一丝的暖意。

　　泪水无声地流满了脸颊，她的声音空落落的：“我……没事！”

　　“是吗？”叶峰似乎松了一口气，随即又不相信地问道，“那……昨晚怎么不接电话？也不回个短信？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手机放在包里，她根本就没有去动过。而昨晚，她已是醉得连怎么回的家都不知道了，怎么会去看短信呢？江静宜若无其事地擦了擦泪水，平静地说道：“我醉了，睡下了，没看手机。”

　　“那现在怎么样了？我……可以来看看你吗？”叶峰又紧张了起来，“红酒后劲很大，你感觉还好吗？”

　　“没事！”昨晚出的丑还不够吗？还要让他来看现在这个鬼样子？江静宜的口气冷了起来，“我现在是离婚女人，你来看我恐怕不是很方便吧！”他没醉，应该还记得昨晚许振海的话吧？

　　果然，叶峰沉默了。江静宜把手机移到眼前，犹豫了片刻，还是咬咬牙按下了挂机键。可是心里又好象在期待着什么，就这样捏着手机看着，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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