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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易瀚林与章树立 　　关键边想边洗完脸，刘倚锋刚来过电话说在路上，应该快到了吧？ 　　一个月前，关键突然接到易瀚林的电话，这是没有想到的。两年了，整整两年了，已杳无消息。易瀚林自从北京拓通公司破产后，带着忧伤与悲凉去了云南，重新拾起了老本行——开矿。从那以后，他就再没有和北京的朋友联系过。 　　关键清楚地记得易瀚林走的那天下午，他和章树立去为易瀚林送行时的情景。 　　“一直以来，我认为做大买卖在北京好啊，站得高，看得远，机会多的是，但没想到失败得这么快。一年前，我怀揣个把亿进京，现在只剩下二千万了，如果还继续搞下去，恐怕最后会身无分文。钱这东西嘛，尽管像水，不是从你口袋里流到我口袋里，就是从我口袋里流到你的口袋，但像这种流法，也就流得太快了吧？现在我终于想通了，除了矿生意，别的什么狗屁生意我想都懒得想！只有挖矿，心里踏实啊。那乌黑黑的矿石，看得见摸得着，转眼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呢！” 　　易瀚林一股脑把压抑很久的心里话说完后，哭了。 　　他为被骗了八千万而哭，为梦断京城的远大理想而哭。 　　关键和章树立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好一直陪着他，直到开往昆明的列车徐徐启动。 　　那天，雪很大，风很急，似乎在埋葬一段伤心的往事。 　　易瀚林来电话了，关键自然高兴。 　　“关主任，我是易瀚林，你还好吗？” 　　易瀚林说话的风格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声音高，语速快，一口半洋半土的普通话里不时夹杂着香州方言。但是，流利的语气中分明比以往多了很大的自信。 　　“哦，是易总，听说你又发大财了！你这人呀，一发财就把我们忘啦？” 　　关键隐隐约约听到过易瀚林东山再起的消息，当然为他高兴。 　　易瀚林“嘿嘿”笑了：“总个鬼呢，鸡巴肿呀！我来云南两年，别人又叫我老板了，只有你关主任看得起我哪，一直叫我易总，谢谢了。其实话又说回来，怎么叫还不是一回事，只要赚了钱，都一样嘛！” 　　关键说：“听易总口气，一定赚了不小吧？” 　　易瀚林说：“还行。我一来云南，就看好了一家新矿区，把两千万全部投进去，买断了开采权。好险啊，挖了一年才出矿，差一点又把我最后的血汗钱都赔进去了咧。现在总算好了，每天几十万的进账……” 　　关键知道易瀚林一谈到全新创业，便滔滔不绝，没完没了起来，又以成功人士自居了。 　　关键笑道：“易总啊，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哪！” 　　易瀚林爽朗一笑后，转换话题说：“狗日的章秀才升官了，现在是一口的官腔呀。昨天我给他打电话，他说马上要开会，便把手机挂了。你看现在是副厅级，官架子就这么大了，假如当了部长，那还了得？关主任，别人都升了，你也快升了吧？” 　　关键笑道：“老样子，挺好！” 　　以前来驻京办最频繁的章树立，现在逐渐成稀客了。 　　北京盛世千秋影视广告有限公司顺利编辑出版《香州人在北京——办事指南》后，又与某部委成功合作策划了一台大型公益性电视晚会，前后不到两年的时间，章树立净赚了几百万。 　　有了钱以后，章树立反而觉得钞票没什么意思了，他的心思便瞄准了报社群工部副主任的位子。 　　一旦有了目标，绝对毫不犹豫付诸行动，这就是章树立一贯的行事风格。 　　于是，章树立把公司移交给了小姨子，便一门心思实施起周密的计划来。 　　此后，章树立既谦虚谨慎，又戒骄戒躁，做什么事情都低调得很。过去，他去驻京办打打扑克玩玩麻将，那是家常便饭，可是后来连他的踪影也很难见到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年后，群工部副主任的位子尽管被人占了，但他还是得到了报社的重用，被提拔到社会新闻部当了副主任。 　　苏可可 　　刘倚锋开着一台白色的劳斯莱斯停在酒店门口，车没有熄火，他也没有下车，直接给关键打了个电话。 　　关键上车后笑着说：“潭柘寺是个什么神秘的地方呀，让刘总如此有雅兴？” 　　刘倚锋说：“北京的寺庙不计其数，而比潭柘寺有名的寺庙多的是，比如中国佛教协会所在地广济寺、以高耸入云的白塔而著名的妙应寺，还有碧云寺、真觉寺、智化寺、柏林寺、法源寺、云居寺、妙觉寺、十方普觉寺……真是数不胜数，但我为何对潭柘寺情有独钟呢？关主任，只有身临其境，才有别样感觉啊。” 　　两人说笑时，车里的CD碟刚刚播完叶倩文的《红尘》，她的另一首名歌《真心真意过一生》的旋律又悠然响起：“看世界忙忙碌碌，何苦走这不归路……” 　　刘倚锋说：“这首歌太过悲凉，换首好的吧。” 　　他边说边准备动手换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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