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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陈媛本来还想继续陪下去，但见陈久生情况稳定，先前的焦虑也都打消了，而自己确实觉得有些疲倦，于是就与左秋明道别，由阿茂推着，离开了医院。

　　左秋明见陈媛与阿茂走远，也是长长吐了一口气，他转头看着观察房内的陈久生，口中喃喃地说道："陈兄，你可千万不能有事，要快些好起来啊！"

　　左秋明又找来了那黄医生，要他替陈久生检查一下，那黄医生已经被左秋明缠得怕了，只要他有什么要求也不敢争辩，全数照办就是，亲自里里外外地细细查过，但结论还是老样子："一切正常，正在恢复中，什么时候可以醒来却是说不准。"

　　黄医生见到左秋明那担心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说道："左先生，我晓得你关心朋友。但是这种事情最耗时间和耐心，正所谓'欲速则不达'。其实陈先生现在最需要的是安静和休息，以储备体力和精力。为他做些检查自是没错，但是每次检查都免不了要翻动他的身体，若是做得太过频繁，不免就会影响到他的休息，对他的恢复也是不利的。既然我们可以把陈先生从死亡线上拉回，也一定能保证他可以清醒过来，还请左先生能相信我们。"

　　黄医生这番话说得是语重心长，左秋明听着也觉得有些道理，再回想自己这两三天来的表现，也确实有些过火了，心中不禁生出些歉意，说道："黄医生这话说得对，也多亏得你肯和我讲，不然我反而办了坏事。我也知道我先前的一些言语有些伤人，还请黄医生不要往心里去。"

　　那黄医生见左秋明肯听他的劝，也是微微一笑，摆手道："左先生也是性情中人，病患亲属反应激烈的我们见得多了，左先生已经算很是克制的了。陈先生能有左先生这样的朋友，也是他的福气啊。"

　　左秋明不知黄医生这话是有意安慰还是确有其事，但心中对他总是相当感激的。两人又聊了几句，这时一名护士来找黄医生，说是有病人出了危险，那黄医生听了，连忙与左秋明道别，然后随着那护士一同出去了。

　　左秋明一个人又坐回到门外的长椅上，正百无聊赖间，那念头却不自觉地总在医院闹鬼的事情上打转，他越想越是心痒，不断地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最后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去找那小护士段蕾，看看能不能套出点消息。但是奇怪的是，他将整个圣玛利医院走遍，都不见段蕾的影子，心中暗想："我找不到陈医还能说是被他们藏了起来，可找不到段蕾又是什么道理？她也没理由躲着我啊？"打听下来才知道，原来段蕾今天正好休息没来，不由暗笑自己多心，但是这事情也不好去问别人，毕竟他与旁人又都不太熟，只能暂时作罢。

　　左秋明叹了一口气，只觉得眼下竟然无事可做，忽然想起城隍庙就离这里不远，与其在医院里干等，倒不如去那里转转，可以散心不说，还能求上一签，问问陈久生的伤势如何。他主意已定，也就不多耽搁时间，迈出步子，向那城隍庙而去。可左秋明万万想不到，他这一去，竟然碰见一件自己做梦都想不到的奇事！

　　第十五回 回魂

　　无人料到沈家阿婆竟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但见她面目诡异、声调凄厉，即使连郑鲍这种不信鬼神的人听了，都不禁有些浑身发毛。他为防这沈家阿婆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连忙将她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一众警员留在外面，一个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住地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沈家阿婆进到郑鲍的办公室，喝下半杯热茶，终于渐渐平静下来。郑鲍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问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沈家阿婆一听"昨天晚上"四个字，脸色又是微微一变，说道："哎哟哟……说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可真是吓死我了。不光是我啊，住我们那一片的人都被吓得不轻。你看看我，昨天晚上一夜没睡，现在腰酸背疼，眼皮又红又肿，都快搭起来了。这个难受的啊，唉……都没办法说了。"

　　郑鲍听这沈家阿婆对自己关心的内容一点不讲，却颠三倒四地尽提些不相干的事情，又看她精神饱满，怎么也不像是就要睡着的人，不由有些不耐烦，说道："这些旁枝末节的事情就不要说了，还是讲讲到底怎么回事吧。"

　　沈家阿婆挥手道："知道了，知道了！郑探长你不要急嘛，你也要等老太婆我喘口气再说啊。"

　　郑鲍苦叹一声，但对她也没有办法。

　　沈家阿婆咳嗽了几声，终于开始说道："这个事情，还得从我照顾我们家那个小讨债鬼讲起。这个小讨债鬼是我儿子的小孩，他自己不养却放在我这里，非要我帮他带。这个小家伙晚上不睡，白天不起，可烦人了。昨天晚上又是这样，都已经晚上十点多了，还在房间里跑来跑去，不肯上床睡觉。我连哄带吓，总算是把他弄上了床。小讨债鬼的床正在窗边，那窗子正对着周家女人的房间，只要我一抬头便能看见。大约是快十一点的时候，小鬼已经睡着了，我也困得不行，正要去睡，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见对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了过来，因为那个屋子发生过凶杀案，死了个大活人，总是让人有些害怕的。我虽然不太放心，但又不敢真的去看，生怕看到什么吓人的东西，所以只是躲在墙边仔细听。那声音好像是有人在说话，又好像是在动什么东西，具体是啥我也说不清。不过郑探长你想，都这么晚了，还有谁会待在外面？我当时就有些紧张了，在想会不会是'不干净的东西'。那声音时断时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有开门的声音。"

　　郑鲍插口道："既然有开门的声音，那不就是活人嘛，你还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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