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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妙果离开了几分钟，回来时手中捧了一只大签筒，签筒内插满了许多竹条做的签板。郑鲍先有模有样地将带来的香烛点上，恭敬地拜过水神娘娘，然后接过签筒，心中暗暗祷祝："如娘娘真有灵验，就保佑我能顺利勘破奇案，抓住真凶！"手中不断地摇着那签筒。不多时便有一支签掉了出来，"啪"的一响，落在地上。郑鲍关心自己摇出的签号，想伸手去捡，但是妙果却抢先一步将签板拾起，交给妙音。妙音看了看，道："施主请随我来。"郑鲍跟着妙音来到佛堂一角的位置上坐下，那妙音在一沓签条中翻查着，最后抽出一张，交给郑鲍，道："请施主自己看吧。"

　　郑鲍接过签条，不由大失所望，原来这签条竟然是红色的，而从死者李金凤手中找到的签条却是黄色的，这一点已经对不上，他又细看了纸张的质地和签文的字体，两者也都差距甚大，而这签看来也是印制许久之物，并不像是临时新造的，心中不禁暗叹一声："唉……看来这条路似乎行不通。"他见那签文中写的是："入山得见宝，行市遇良货，前有尊贵人，后是孔方到。签一三八，中上。"脸面上的功夫也须得做足，于是笑道："没想到得了一张好签。"

　　妙音也笑了一笑，道："施主是有福之人，自然是求财得财的了。"

　　郑鲍还不死心，装出一副随意的语气，说道："哈哈，那也是托了娘娘庙的福啊！人家都说你们这庙里很有些灵气，来求签问事的人不少。今日是我郑某前来打扰，昨日也有一个黑纱女子拜访，不知道明日又会是谁来呢？"

　　那妙音听了这话，先是一惊，然后一脸茫然地看着妙果。妙果脸色一沉，眼神中有些惊恐，说道："我昨日不就说过了嘛，庙中并没有人来过，先生怎么就是不信？"

　　妙音也点头道："昨日确实没有别的施主来过小庙，施主可是看错了吧？"

　　郑鲍心想："我明明见到了一个黑纱女人，怎么可能看错？虽然那死者的签并不是这里求的，可是这两人故意掩盖那个黑纱女人的踪迹，也很是可疑。"打着哈哈，笑道："也许确实是我看错了吧。"他站起身来，往功德箱中丢了点钱，脑中一个转念，道，"不知道可不可以参观一下贵院？"

　　妙音道："自然无妨，施主可以自由走动，要离开时，再来此处找妙果即可。"说罢，双手合十，对郑鲍做了一礼，然后转身进入内房。而妙果也不抬眼看他，自顾自地在另一张小桌上摆了纸笔，开始抄写起经文来。

　　郑鲍见她们并不陪同，倒也感意外，步出佛堂后，见佛堂两边各有一扇月门，门上分别写了"观止"与"慈悲"的字样，他略一思索，选了那"观止"的月门。走进门内，见是一个花园。园内种了许多花草树木，各种植物交错摆放，很是好看，另有假山流水穿插其间，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到了哪个大户人家的宅院。郑鲍简单地看了看，就穿过花园，沿着一条回廊继续走去。过不多时，只见到了另一座佛堂，但是佛堂大门紧闭，门上还挂了一只铜锁。郑鲍透过门上缝隙向内望去，只见里面黑漆漆的，隐约看见一尊佛像，但是被一块落地的黄布盖着，看不清是什么模样，只有一手从黄布中伸了出来，手上似乎还拿了一样圆形的东西，另外就是供桌蒲团之类的，靠墙还有一圈矮柜，同一般的佛堂没有什么区别。

　　郑鲍心中不由奇怪，暗想："这水神娘娘庙外面看起来好像并不大，想不到里面却是另有洞天，但似乎整座庙宇就只有妙音、妙果两个人。我这一路走来，居然没有再看到别的尼姑。"念及此处，不由左看右瞧，想找找还有没有其他人。忽然，他看到一个身影从对面的回廊经过。郑鲍见了那人，不由吃了一惊，连忙快步跑了过去，跟着那人不断向娘娘庙深处走去。那人也忽隐忽现，不时地隐没在犹如迷宫的花园与回廊之中，郑鲍只在其后悄悄地跟着，不发出半点声响。

　　原来他尾随的并不是别人，正是昨天看到的那个头戴黑纱、身穿旗袍的女人。那女人似乎对这娘娘庙的结构了如指掌，行动非常迅速，而庙中遮挡视线的景物又着实太多，那女人往往只是稍露一肩，又或是黑纱的一角，再或是旗袍的尾摆便又消失不见。也亏得郑鲍办案多年，练得一身上乘的跟踪功夫，始终不曾被那女人甩脱，但即便如此，他也跟得很是吃力，甚至连那女人的全影都不曾看到一次。如此跟了三五分钟，郑鲍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女人身上，也不知走到了哪里。忽然只见那女人进了一座小楼中，郑鲍不敢立刻追上。因为以他的经验，在这样的情况下贸然过去，十之八九会暴露自己的行踪。稍微等了十多秒，再侧着身子悄悄地摸到那小楼边。

　　郑鲍细细地看了看小楼，只见这小楼共有两层，墙面和柱子上都涂了一层朱漆，屋檐则是琉璃黄瓦搭成，飞角向天，与方才的佛堂一样，都是标准的释家建筑。郑鲍贴着墙角，转到了小楼的正门。这正门是一排老式的雕花镂空木门，每扇门的上半部都有无数小孔，可以看到屋内的情形。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向里面望去，但见其中也是个佛堂的样子，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更不用说什么黑纱女人了。郑鲍略一犹豫，壮着胆子去推那门，竟是推它不动。他又换了旁边的一扇门，同样推不动。郑鲍干脆把每一扇门都推一推，可是这一排门都被牢牢锁死，根本打不开，而摊掌一看，却见满手都是灰尘，好像这些门已经有许多天都不曾有人动过一样。郑鲍心中很是奇怪，将手中的灰尘拍去，暗想这里是否会有些暗门机关之类的东西，于是又伸手在那门上摸索，正细心查看时，突然一只手掌拍在了他的肩头。只听一个阴冷的声音道："施主，你在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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