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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若琳只是好奇而已,以为她会后悔,但见殷月红微微变了脸。“嗨,人家早娶了吧,我又没给人家机会——自己选的路自己承受吧,反正怎么选都有遗憾,人性决定的。”是那种爱谁谁不愿多谈的语气和神情。

  若琳心里有点底了,这么一个争强好胜又虚荣心很盛的人,竟然不幻想生活在别处,也不这山看着那山高了,估计根本就没这个人吧,只是杜撰出来刺激胡 星 斗的。人有等级上的傲慢,就有等级上的卑微,老胡还真吃这一套。

  “对了……”讲完胡 星 斗就想到胡 星 斗的好友程健人,殷月红还想问问她可否知道老程现在怎么样了,说了开头又怕冒犯了她,便嘴张在那里——这是王若琳不想与她往来的另一个原因,彼此太知根知底了,像埋在心底的一根刺,知己知到这种程度,无更胜有。

  “于丽美现在怎么样了?”殷月红转了一个弯。于是中心议题立马转向,两人也不那么提防了。

  “她还那样,还被姓曹的吊着呢。按我老家的话说,曹友谅这个人,算是在她身上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了。这么拖着她,你给她一笔钱让她走开不就完了嘛,舍不了财的黑心王八蛋,再这样下去就很难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

  “那丫头也傻,五年多,前两年趁热打铁时都没能让他离了,早没戏了。她要是有点个性,就鱼死网破了,五十万!没五十万,丽美啥事没有地走开就亏到姥姥家了。”

  “估计那个吝啬鬼也就给个三五万吧。”

  “哈!”殷月红响亮地笑了一下,“不如当妓女合算了,除了拿刀捅他没办法了。”

  “唉,说到底这女孩忒没心眼。”

  “玩不起,没那心计还偏要玩,怪谁呢?自己不长眼睛,还指望别人善良,也只能活该了。”

  58

  杜海滨的父母已从南方小城赶到北京了。老两口就一独子,本想儿子毕业就留在自己身边,怎奈海滨不喜欢回去工作,市场狭小,没有合适的单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留恋大城市的繁华和机遇。孩子是个聪明人,一生颇为顺利,上学、工作、结婚生子都顺利,顺利得让两位老人,尤其是婆婆颇不适应,总觉得哪儿有点问题。想来想去,放大镜照来照去,照不到儿子身上,儿子是完美无缺的,也不能照到孙子小树身上,这可是一家人的心肝宝贝,那只有在媳妇身上了。媳妇贤惠、话少,干家务什么的手脚利落,这一方面还真难挑剔。婆媳是天然敌人嘛,是敌人总会有弱点,若琳最大的弱点就是配不上自家儿子,大学没有海滨的有名,长相只能说可以,海滨在男人中算比较出色的,身材高挑,不似北方人横着长、五大三粗的憨相,有着南方人精致白净的面孔,细皮嫩肉的,显得机灵精干,但媳妇却没长成天姿国色,只能说还可以。工作也没海滨的好——其实真的根子就在这里,儿子养家太辛苦了,现在除了千万亿万富翁,谁家不是双职工?而媳妇自嫁进杜家后就开始养尊处优享福了,北京物价这么贵,普通二居的房子,百来平方米就一二百万,一家子吃喝拉撒责任全担在儿子身上,做母亲的不心疼是假。所以这婆婆一直以来就与媳妇不和,有点太后对皇后的意思。好在皇后是生了太子的,母以子为贵,好在天下所有婆婆都对媳妇颇有微词,这份委屈因具备普遍性而不至于太痛苦。若琳忍受得了婆婆对自己的白眼和挑剔,看做生活的白璧微瑕。好在老两口对北方的干燥气候不太适应,老头更是常流鼻血,便又回到南方滨海老家,隔空指责,如隔靴搔痒。媳妇的日子很是自由快活了一阵子。

  现在若琳主动要求把二老接来,是在放虎驱狼,另有目的。公公,尤其是婆婆,事儿妈,但都是小事唧唧喳喳大节不亏的人,思想端正,平时就对社会乱哄哄、男盗女娼看不顺眼,可以管教一下儿子。杜海滨又是孝顺的人,不可能忤逆父母。再说她也正好可以借此修复一下不冷不热的婆媳关系,有小树在,他们多少都会给她面子。

  小树是所有关系中最核心的枢纽。因为出生时缺木,爷爷奶奶很上心,强制给孙子命名为小树,有盼望小树有朝一日长大成材光耀门楣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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