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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站在淋浴花洒下，我打量着自己稍稍发福的身体，皮肤依旧白净光滑，只是没有了年轻时的紧致，小腹也有些隆起。我想起婴女，年轻饱满的身体，羞涩甜蜜的表情。如果换成婴女，谷平在她面前不会那么冷静。我脑海里浮现出谷平拥抱着婴女的痴迷和缠绵。长城脚下度假村房间里的那幅写意画，描述的就是谷平和婴女。如果给他们接触的机会……我不能再联想下去。谷平是我的，谁也不能从我身边抢走他！ 　　我很快地洗完澡。喊谷平过来洗。趁谷平洗澡的时候，我打开衣柜，想找出一件漂亮的睡衣。小琳曾经送给我一件睡衣，红色的，丝绸，低胸吊带。我嫌它太艳太性感，从来没穿过。本来想送给别人，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送。今晚我想穿上它，我渴望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让谷平激情澎湃的女人。我拿出口红，给自己化上淡淡的妆。 　　我转身铺床。我把床里侧自己的被子叠起来，放到床角。我钻进谷平的被窝。躺下之后，我又觉得不妥。这样谷平就看不到我化的妆，也闻不到我喷的香水味。我又坐起来，把被子盖在腰部，遮盖住稍微隆起的小腹。 　　谷平穿着睡衣出来了。他吸了吸鼻子，问我：“什么味儿？”我说：“谷穗送给我的香水，我试试好不好闻。”看到我的睡衣，他有些发愣。我又解释说：“这是小琳送给我的。不穿，放在衣柜里也浪费。” 　　“小琳挺有眼光，她送你的那件红袄也不错！” 　　那件红袄，当然不是小琳送我的。其中的曲折故事和万般滋味，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永远都不会对谷平说。我不想计较那件小红袄，今晚我什么都不计较，我只想跟他好。 　　“那件袄可惜被你弄丢了。”我淡淡地笑着说。 　　“丢就丢吧。反正你也不穿。”谷平当然也看到我坐在他的被窝里。他好像有些不知所措，但又强装镇定。我往里面欠了欠身子，给他腾出位置。他掀开被角坐进来。 　　“你的胡子该刮了。”我伸出手指轻轻地触摸他的脸颊。他侧身抱住了我。我激情似火，此刻的我不是高玉美，高玉美站在高处俯看着我们，我是谷平向往的一个年轻饱满的女人，是一个我们俩都不认识，又都喜欢的女人。 　　她的激情点燃了谷平。谷平叹着气，辗转吻她的脸颊和颈部，隔过她火热的双唇。那才是他该吻的部位，却被他放过了。我闭上眼睛，尽情地想象，想象那个女人在谷平的爱抚下如含苞待放的花朵，逐渐盛开。花开无声。 　　但我听到什么声音。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地靠近。我睁开眼睛，看到身旁有一双蓝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我吓一跳，脑海中的想象迅速消失，我回到现实中。是猫。猫站在旁边，看着我和谷平。谷平也发现了猫。他愣了一下。我们俩的身体像被劣质胶水粘在一起的两张纸，被风轻轻一吹就裂开了。 　　“刚才忘记关门，我把它抱回去。”谷平说。他穿上衣服，抱着那只猫走出卧室。我躺在床上，白玉兰的香水味还在弥漫，但这味道已经变了，掺进了猫的一股淡淡的动物腥味。 　　谷平又进来了。他有些抱歉地坐到床边，对我说：“这只猫太黏人。对不起。”他向我道歉，意思不言自明。 　　“没关系。”我说，“睡吧。” 　　夜里，我梦到那只猫和婴女在一起。婴女还是婴儿一般的恬静，羞涩中透着甜蜜。猫跟在她的身边，竖着尾巴，虎视眈眈地望着我。从梦中醒来，我忍不住想：家里的这只猫是不是有点邪乎？传说猫有九条命，婴女是不是它其中一条命变的？往深处想，又觉得荒唐。我睡一会儿，醒一会儿，再想一会儿，想多了又迷迷糊糊入睡。 　　12 　　虽然对猫有点心理障碍，但我还是按照原计划对它好。谷平不在家的时候，我学习谷平的样子，温和地呼唤地，给它好吃的东西，轻轻地抚摸它的头。不管我怎么对他好，只要谷平一回家，它就立刻把我抛到脑后，全心全意地围着谷平转。它是只母猫，难道它也知道谷平是男人，在跟我争？ 　　这天傍晚，我早早地回到家。我做了谷平最爱吃的啤酒鱼。等到饭菜都凉了，谷平还不见人影。我打电话给他。谷平在电话里说，他今晚在外面吃，不回家吃了。我平静的心情突然被怒火点燃。 　　谷平和这只猫，为什么总是我对他们好，他们就不能主动对我好点？我回到沙发上坐下，猫立刻跑过来跳到我腿上。我不耐烦地想赶它走，它伸出尖利的爪子，刺透我的裤子，指尖按在我的肉上。看这情形，如果我强行把它扔下去，它肯定会抓破我的腿。这可恶的猫，居然威胁我。我不能把它立刻扔下去，我不想被它抓破。我等了一会儿，它缩回爪子，放松了警惕。我立刻把它扔下去，它尖叫一声，恐惧地看着我，转身往谷穗的卧室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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