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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什么？孩子被车撞倒了？造孽呀！撞人的车呢？”老头抱过孙子，无力地瘫在公路上。 　　焦言朝唐义眨了眨眼。唐义走上前，“老阿伯，今天要不是碰上焦市长，这孩子可就没命了，你还不快点儿起来谢谢市长。” 　　老头儿一听，弓着腰站起来，把孙子塞给唐义，“谢谢市长大恩大德。孩子现在还没醒，还请市长大人救人救到底吧！” 　　焦言舒了一口气，自己开车撞人的事就这样在三言两语中化解了。尽管撞伤人不是太大的事，但传出去，影响毕竟不好。想到这儿，他拍拍老头儿的臂膀，抚慰道：“好！我马上把你的孙子送到惠口县医院抢救。” 　　老头儿长舒一口气，忙作揖再谢。今天输了棋，却碰到市长这个贵人，使孙子捡回一条命，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啦。 　　赵权却舒不出气来，反而倒吸一口冷气。今天如果不是市长开车，或许不会出事。但反过来，要是自己开车出了这种事，又该如何呢？搞得不好，科员转副主任科员的事恐怕都会泡汤。 　　在孩子倒地的瞬间，唐义曾想马上拨通“122”交警电话，可焦言却要他们按兵不动、见机行事。而如今，撞倒人，焦言只几句话，就成了救死扶伤的英雄。可见，姜，还是老的辣呀。 　　男孩儿未见外伤出血、骨折，只是昏迷不醒。唐义把男孩儿抱进车后座，解开他的衣领，让他躺靠在自己怀里。 　　焦言坐在前排右侧，让赵权驾车，快速驶向惠口县人民医院。 　　赵权一边开车，一边想起李丽丽在惠口县公安局工作、现任常务副局长的表哥吴峰，脑神经不知哪根线短了路，加大油门，对焦言说：“焦市长，要不要打个电话叫吴峰到现场勘查一下？” 　　焦言点燃一根香烟，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在鼓胀胀的口腔中积聚了许久许久，才从嘟得尖尖圆圆的嘴腔里吐出来，喷到挡风玻璃上，又慢慢地向四周弥漫开来。 　　车内好像窒息了。 　　唐义见焦言不答腔，明白了他的意思，苦笑着说：“老赵，开好你的车，别多嘴了。我们也没有发生什么车祸，要交警来干嘛？” 　　焦言又吸了一口烟，回头看了唐义和小孩儿一眼，脸上慢慢有了喜色，“唐义，你毕竟是高才生呀，看问题肠肚转得快。通知吴峰到现场就不必了。救死扶伤是每一个共产党员都应该做的事。我们先把小孩儿送去医院抢救，叫吴峰到县医院急诊室也无妨，等一下我们还要上玄清山，不知道山路好不好走，顺便问问他，另外告诉他，不要惊动地方其他领导。” 　　赵权听焦言一番话，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便猛地摁了一下喇叭，算是替自己打圆场：“鸡母屁股，臭嘴臭嘴。” 　　说话间，轿车已驶到了惠口县人民医院急诊室门口。 　　车还未停稳，闻讯赶来的吴峰已大踏步冲上前，为焦言打开车门，又转身从唐义手中接过小孩儿，快步送进急诊室。 　　吴峰接到唐义的电话后，早已吩咐急诊室医生作了安排，因此，小孩儿一上病床，把脉、量血压、输液，一切有条不紊。 　　医院的头头脑脑要请焦言到会客室喝茶，焦言笑着摆摆手，在急诊室门口逐个同院长、副院长、科主任、主治医生握手。 　　围观的群众都以为是市长到医院视察工作。 　　吴峰从焦言身后钻到人群中，激昂地说：“同志们，今天，焦市长到我县指导工作，路上发现一个昏迷倒地的小孩儿，百忙中亲自送小孩儿到医院抢救，这个小孩儿，要不是碰到焦市长，可能就没命了，我们要为我们市有这么一位焦裕禄式的好市长而自豪……” 　　唐义见吴峰这个玩儿枪的竟能不失时机地作演说，下意识地瞟了焦言一眼，看他笑眯眯地听着，也就有了主意。 　　焦言向前半步，挥手向鼓掌的人群致意：“同志们，我这个市长是人民选出来的，为人民做点儿事，理所当然。这个小孩儿来自农村家庭，生活很苦，他阿公就是因为没有钱才不敢跟我来医院。现在，我宣布，这个小孩儿在医院的一切医疗费用由我个人负责……” 　　围观的群众，个个鼓掌。 　　尤其是吴峰，掌声拍得最响，由于用力大，脸涨得通红通红，把额角淡淡的伤疤也掩饰掉了。 　　“碰到贵人了，碰到贵人了……”一个三轮车工友撞伤了一个乞丐，乞丐小题大做，工友只好卖血为乞丐交了诊疗费。现在见市长大人护送小孩儿来医院，忽然一阵失落，早知道市长会来医院，也不用去卖血了，相信这单可以请市长埋，谁叫他的辖地有这么多乞丐呢？想到这儿，工友的心态失衡了，大声叫喊。 　　这时候，人群中挤出一位惊慌失措的老阿婆，儿媳妇前头已经生了五个“尿片”，为了争取生个带柄的“尿壶”，却宫外孕大出血。由于没有钱，被抛在急诊室外。当她听到这里来了贵人，发皱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似乎是绝望中见到了光亮，也大声叫起来：“贵人，贵人在哪儿？贵人在哪儿？” 　　焦言瞟了一眼老态龙钟的老阿婆，悄声问身边的院长：“这老太婆怎么啦？” 　　“她儿媳妇没钱交住院费……”院长挤挤眉头说。 　　“没钱？没钱就不让住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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