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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周琴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墓道，要不是汪波叫住她，恐怕她下一步就要迈入潜在地下的那段墓道里。看着眼前黑洞洞、望不见底的墓道，突然一阵阴恻恻的洞风吹来，似乎里面携带着腐朽、血腥的味道，朝着周琴的脸猛地打来……然而，周琴闭上惊恐的眼睛，却久久不见那股洞风。

　　真邪门儿！周琴打了一个冷战，转身就往地面上跑，但当看到随着墓道的下伸，两边相对攀高的墙壁，加上逼仄的空间，周琴突然感觉到一座大山压了过来，脚下一软跌了下去。

　　"周琴！"

　　一直站在地面上的汪波见周琴突然瘫软在墓道里，并随着墓道下伸之势滚了下去，娇躯瞬间被墓道上面覆盖的地面投下的阴影所吞噬，当下也跑进了墓道。地面上的其他人听见汪波一喊，又见汪波焦急地跑下墓道后，有几个担心的警察带着日光灯随后追了下去。

　　离得最远的几个同事却被刚刚赶过来的考古员拉住，问："你们要干什么！"

　　警察甲说："下墓道呀。"

　　考古员甲说："不行！墓道昨天刚清理出来，昨天又下了一场大雨，里面还要重新清理一遍，你们这么冒失地下去，会破坏文物的。"

　　警察甲听他振振有词，又见追下去的同事有三四个，当下就放弃了尾随的念头，不过他却对这位考古人员说了一句话："哥们儿，不是我打击你，这个墓昨天被人盗了，即便你保住墓道也没有用--盗墓贼打得洞还在院墙外边呢。我估计，里面什么东西都没了。"

　　考古员甲对于警察甲的话自然不信，嘴里冷笑着说："你别骗我了，昨夜暴雨，盗墓贼要是能在那种天气下打洞，我就真服了他们。"

　　警察甲撇撇嘴，考古员甲见他一脸鄙夷的表情，似乎说的是真事儿，撒腿便往后院墙外跑，从后院的断墙出了后院，然后顺时针方向围着后院转了一圈，果然在一片杂草横生的地方，找到了一个直径为一米半的圆洞，黑洞洞地对着阴霾的天空，好像在述说着什么。

　　第三章 三岔口

　　本来汪波正在听取同事的汇报，说是今天早晨大雨停后，监督挖掘方挖掘的警察陆续归位，其中有一个同事要小解，便走出后院寻着墙根儿想找个隐蔽的地方，却意外发现在周家老宅后院墙根儿外有一个一米半宽的鼠洞，当即意识到了什么，连小解都不顾直接跑到院内，把情况汇报给了在场的组长，也就是给汪波打电话的小李。

　　小李的话让汪波的心很沉重："从洞口来看，估计是被盗了。"

　　汪波皱着眉头，吩咐小李马上通知文物局方面的同志赶快过来，并嘱咐其他同志留守后院和前院一切可以出入的地方，另外在文物局同事赶来之前谁都不可以随便进出古墓。

　　汪波布置这些的时候，心乱如麻，虽然他不想警局的同事下去，但他的心里比谁都想下去，因为在得知古墓可能被盗后，他担心的反而不是文物而是那把"众望所盼"的钥匙。如果这把钥匙真的存在，那么这个盗墓贼可能就要和把周琴神秘送回国的局后人扯上关系了；如果没有这把钥匙，那么这起盗墓事件只能归类到普通的刑事案件了。其实，这不是让汪波最担心的，让他最担心的却是古墓里确确实实有钥匙，且钥匙已经被人盗走，但这个盗走钥匙的人不是幕后人而是普通的盗墓贼，那么这事儿就很麻烦了，容易让警方出现目标混乱。

　　汪波一脸愁容，正想叫着周琴一起去院外那个鼠洞看看，却见她神态恍惚步伐虚浮地顺着墓道走下去。汪波心里纳闷儿，虽然古墓在周琴老宅后院，但他也不想让周琴就这么下去，要万一碰坏什么文物之类的，那帮文物局的"大人"们可要唠叨上一顿了。于是，他跑到墓道口，正见周琴停在狭小的露在天空下的墓道边缘，只一步便要踏入属于地下的墓道了。突然，汪波有种感觉，感觉真真正正伸入地下的墓道，就像一张血盆大口，将要把它面前渺小的周琴一口吞噬下去……

　　进入墓道后，光线一下就暗了下来，汪波回头看了看处在天空下的那段墓道，和自己现在所处的墓道，简直可以用洞内和洞外形容。微弱的阳光从外边射进来，汪波离"洞口"不远，但他感觉光线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能够进来的只有寥寥无几。什么东西能挡住阳光？

　　汪波深吸了口气，在打火机的光亮下寻找着周琴的身影，同时嘴里还在呼唤着周琴的名字。说也奇怪，虽然在露天的那段墓道下坡之势很大，但到了地下墓道里，道路已经趋于平稳，周琴即使滚动的趋势再大，也不可能不见了踪影呀。借着打火机的光亮，汪波微弱地看见地面上或多或少地存在几处水洼，都是昨夜暴雨留下的痕迹。地面泥泞不堪，汪波停下脚步，打火机微微有些烫手。他尝试着关掉，眼睛已经适应了里面的黑暗，同时后边的同事打着日光灯也跟了进来，见到汪波说："汪队，发生什么事儿了？"

　　汪波见他们不听自己在地面上的吩咐擅自进来有些生气，压着声音说："没事儿。我朋友刚才晕倒跌了进来，我来找找她。你们把日光灯留下，都上去吧。"

　　几名同事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个笑嘻嘻道："是不是嫂子呀？"

　　汪波脸色一板："哪那么多废话，你们这群坏小子，都走都走，把日光灯留下。小心下次有案子，我给你们小鞋穿！"

　　跟下来的这几个同事都是汪波队里的，平时关系都不错，玩笑常开，几人听见汪波说的话，也没怎么当真，反而笑嘻嘻地把日光灯给了汪波，然后说了句"和嫂子早点上来，我们兄弟给你放风"就走出了墓道。

　　汪波苦笑着摇摇头，打开日光灯，这才把墓道看个真切。原本在前几天被考古员清理干净的墓道，现在被一场暴雨又打回了原形。不过，令汪波欣慰的是，墓道越往里走，墙壁越平滑。他用手摸了摸，尘土沙沙掉落，露出一排排青砖。汪波继续往前寻找周琴的踪迹，日光灯一直对着脚下泥泞的地面，无论周琴发生了什么事儿，泥泞的地面始终会留下她的脚印的。但事实否定了汪波的希望，地面始终在泥泞，但属于周琴的脚印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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