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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我的声音止住，他已经睡着了，安静地把手指缠在我的指缝间，密密地贴合，我们的手指满满地承载着对方。 　　我低下头看着他。有一次我们的创意被人剽窃，即将签约的合同眼看就要被对手抢走，我和他熬了三个通宵，终于重新拟好一份文案，把单子签了回来。回家后他也是这样握着我的手就睡着了。 　　看着他，一切的烦恼和问题通通消失，只有深深的温暖从血管传至全身，我俯下头，贴在他的耳边无声地说：“立伟，欢迎回家。” 　　饭厅里，我用手点着额头，炖排骨、青椒炒肉、洋芋汤，“嗯，还缺点什么呢？” 　　“缺一个盘子。”温热的气息印在颈项上，亲昵的声音让我后仰，立伟搂我入怀，“用盘子把你盛起来，放在桌子中间，就完美了。” 　　笑容横过他帅气的脸庞，他的唇渐渐压近。 　　“菜会冷。”我有些喘不过气来地说。 　　“我很热。”他在我唇间呢喃。 　　菜果然冷了，我精心炮制隆重推出的处女秀就这样毫无声息地落幕了，我鼓着腮帮，看着他赎罪似的大口大口地吃着，边吃还哼哼，“我是一条鱼，水里的空气是你小心眼和坏脾气。” 　　我撑不住笑场，敲他的筷子，“少吃点，都凉了。” 　　他马上放下碗，小心翼翼地凑近我，“不用我拉肚子，太后也特赦小的了？” 　　语意另有他指。 　　“先听陈述，哀家再作定夺。” 　　“喳！”立伟从善如流，立刻进入正题。 　　“我们到了北京后，吴总就带我们去见了殷董。殷董态度友善，但是却一直敷衍，就是不进入正题，谈判无法有实质性进展。直到第二天电视台的罗燕打电话来，他才有明显的松动。 　　“我订好机票，准备先留吴晓下来应付几天，这种谈判从打太极到进入正题肯定有得耗。可是当我已到机场准备登机的时候，殷董打来电话，态度竟是一反常态的强硬，坚决要起诉我们公司，起诉书将在这两天送达电视台和当地的法院。 　　“我当即就赶回了九州影视，经过反复磋商，九州影视终于告知了实情。《花开花落》的全国播映权早就被一家广告公司买断了，九州影视一直敷衍也是不得已，因为他们没有权力做主，又不想和电视台交恶，其实他们私底下也在和那家广告公司协商，希望能把此事尽量化小。可是现今对方毫无转圜余地地告知，他们不接受任何条件下的和解。之后我费尽了心机，总算探听到这家广告公司的名字，它就在本市。” 　　从立伟一开口，我的心就一直在沉，广告公司，同行是冤家！这远比和影视公司难打交道，而且居然是本市的广告公司，这个环节已是死扣，最坏的最不敢去想的情况莫过于此。 　　事情看来已是无望善了。 　　本市具备实力敢购买全国播映权的广告公司，并致力在影视方面发展的……我脑子里在急遽地筛选。 　　“这家广告公司之前没在影视上发展，他们一直都在做户外广告，这是他们第一次尝试着来做电视。”立伟的眼睛瞅着我。 　　本市最有实力的广告公司，以代理户外为主，仅为一次尝试就敢购买全国的播映权，这么大的手笔，这么狂的手法，名字已然清清楚楚。 　　“龙腾广告。”我毫无悬念地说出，心沉到不能触底的深渊。 　　反观立伟却不然，他的眼睛尚有余星点点，“这也算是极坏中的一线生机了，龙腾的总裁我们都认识，追本溯源起来，还能攀上几分交情，同大学的校友——宇阳。” 　　我无语。 　　“你没有印象？也是，大学里我一天故意碰见你三次，都得一别号‘碰碰车’了，你都当我是隐形的，其他人可想而知。宇阳他在大学里可是风云人物，你有一次还和他同台辩论过，那次辩论都上了海报，被戏称为‘龙凤斗’。全校差不多都沸腾了，最后你得了第一名，宇阳第二，那可是他在学校里的唯一一次败绩，我们还开玩笑说，说不定这次也是他这辈子的唯一一败。” 　　一丝冷意沥沥地穿过我的身体。 　　“樊玲！”王浩跳下车，神气得不得了的眼睛里蕴满笑意，“好久不见。” 　　我笑着点点头，看他装模作样地伸出手来，大有海归派的做法。 　　立伟拍他的手，“你小子耍宝呢。” 　　王浩给他一记铁拳，“你小子从来就不带樊元帅来见我们，太不够哥们儿了，帅印给你拿下，兄弟们劈死你的心都有！” 　　立伟低声在我耳边解释：“你以前在大学的时候，谁都不理，特拽的那种气势。刚好你又姓樊，樊元帅就这么叫起来了。” 　　“什么跟什么啊。”我睇他一眼。 　　“樊玲，你是不知道我们哥们儿里喜欢你的人可海了去，你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第三类选择呢？好歹也应该是我这种铁骨铮铮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一看上去就特可靠，特安全。”王浩故意逗立伟。 　　立伟龇牙裂目，大喝一声：“王浩，朋友来了有美酒，敌人来了有猎枪。” 　　两个活宝！难怪是铁哥们儿，我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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