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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陈艳美轻描淡写地说："还不是晓柔那丫头不懂事，多大个事情啊，值得生气？和郭伟为这个事情吵架，出去淋着雨了，回来发烧就流产了。"

　　一听事情还真和自己家金晶有关，陈艳华也急了，不停地说："这……这可怎么是好啊？亲家都知道了吗？""能不知道吗？心疼自己的女儿，肯定也不会给我们郭伟好脸色。"陈艳美没好气地对妹妹说。

　　陈艳华一边劝姐姐别生气了，一边拉着姐姐回家和她一起给晓柔熬汤。

　　陈艳华心里知道姐姐疼她，自从金晶爸得病后都是姐姐和姐夫一家在帮忙。后来，金晶爸爸去了，她们娘儿俩没了依靠，姐姐还四处张罗着给她们找房子。虽然姐姐也不认识什么大人物，但还是尽力找熟人帮着高职毕业的金晶找工作。尽管后来，金晶凭借自己的能力在一个进出口贸易公司找了一份秘书的活儿，尽管姐姐没能给她们实质性的帮助，但是看着日渐苍老的姐姐如此为自己一家操心，陈艳华心里还是充满了感激。

　　一回到陈艳美家里，陈艳华就让姐姐先坐沙发上休息一会儿，自己系上围裙就在狭小的厨房里忙活开了。刚听姐姐那么一说，陈艳华打心眼里对晓柔的流产这事感到很是过意不去，她这人也没啥大本事，只想为晓柔做顿好吃的，好好补补身子。可陈艳华解开装骨头的塑料袋倒进盆里的时候，她傻眼了，全是大龙骨。陈艳华嘀咕道：全是骨头连肉也没有，怎么吃啊？陈艳华心想，这要是让亲家母看见，没话说才怪呢。于是，她啥也没想脱下围裙匆忙往外走。一看妹妹这么心急火燎地往外走，陈艳美突然想起那会儿在小区门口光顾着说话，还没问妹妹有什么事情呢："干吗呢？这么着急？有什么事情你就先去忙吧。骨头放在锅里煮就可以了，也不用特意看着。"

　　"没事，我去买点小排回来。你看你买的尽是龙骨，脊椎上的大骨头一点肉也没有，你叫人家怎么吃啊？"陈艳华一边说一边往门外走。

　　"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你看我们那时候，生那么几个孩子谁管过、问过，还不都……"陈艳美又开始唠叨开了。

　　没等姐姐说完，陈艳华就打断道："姐，好了，又来了，你歇着吧。我去去就回来。"

　　从姐姐家里出来后，陈艳华直奔附近的超市买了一斤多小排，还买了个果篮打算一会儿和姐姐一起去医院看晓柔。

　　陈艳华嘴上这样说姐姐，可她还是很节俭的人，舍不得吃穿，不然也不会把人家看她们老金的补品让姐姐提去看晓柔。要是平常陈艳华也就买几个水果对付算了，才不会买什么果篮。然而，今天不仅晓柔流产和她有关系，而且又有事相求，心想还是破费一次买点好水果，才让姐姐好和晓柔开口。

　　陈艳华买好骨头回到姐姐家的时候，看见姐姐已经把洗净的龙骨放在锅里煮着了。于是，她把小排洗干净后就全部倒了进去。

　　小火熬了几个小时后，陈艳美就用保温桶盛了一些骨头和汤，准备给晓柔送去。陈艳华拎着果篮跟在陈艳美的后面："姐，你还是给晓柔讲一下，借下晓柔舅舅的商务车，到时候去接金家亲戚。"

　　起初陈艳美是反对此事的，但后来想想要是不接的话，会让老金家觉得人走茶凉也不太好。原本新姑爷要自己亲自去金晶的老家接她的叔伯和姑姑们的。后来事情有些变化，金晶才说自己想办法。能有什么办法可想？为了显摆，最后事情都到了晓柔这里了。为了妹妹，也为了金晶以后能在婆家抬起头来做人，陈艳美只好打算觍着老脸再次和儿媳妇开口了。

　　刚到病房门口，陈艳美就听见李爱红在和晓柔嘀咕郭伟的不是。还说郭家人一天到晚不仅不见人影，而且连个电话也没有。听到这话，陈艳美的脸色又变了，想冲进去，却被陈艳华用胳膊捅了一下示意她别生气。陈艳美耐着性子推开门："哎哟，亲家母，真是对不住啊，我们来晚了。坐了一晚上的火车也怪累的，您回去歇着吧，我在这看着晓柔就行。"

　　陈艳美一边和李爱红说话，一边就把保温桶往桌上放。陈艳华把果篮放在了桌子上。晓柔见陈艳华进来，寒暄了一句就不再说话。

　　嘴上和女儿念叨归念叨，但李爱红不是个爱生事的人，连忙笑着说道："让亲家母和她小姨费心了。你们看，这丫头也不懂事。别往心里去啊。"

　　李爱红看到陈艳华，心里就直打鼓：她小姨的闺女这几天就要结婚了，怎么还有时间来看我闺女，不会是又有什么事情吧？

　　见晓柔爱理不理的，陈艳美一语双关地说："亲家母，没事。孩子就这样，我们做老人的担待点就没事了。"

　　"是啊，是啊。孩子不麻烦我们，我们做老人的也不能给孩子们添麻烦。"见陈艳美一语双关，李爱红也毫不示弱。

　　见姐姐和亲家母又开始嘴上工夫了，陈艳华生怕她们在医院吵起来误了自己的事。于是，她赶紧说道："姐姐，让晓柔赶紧趁热吃点，吃完了再说。"

　　听了妹妹的话，陈艳美才想起正事来。她赶紧打开保温桶的盖子，也不管晓柔是否乐意，舀了一勺汤就要往晓柔嘴里喂。晓柔无法适应婆婆对自己的殷勤，说自己没胃口，就一把推开了婆婆。陈艳美毫无思想准备，好好的一勺汤全洒在了病床上。晓柔突然激动地尖叫道："干什么，干什么？把我孩子弄没了，难不成现在还想当着我妈的面烫死我？"

　　"晓柔，怎么对长辈说话的！没规矩，你婆婆是为你好。"李爱红一边轻声呵斥爱女，一边对陈艳美说，"亲家母，你别介意。这孩子就是这脾气，都是我们从小给惯坏的。刚没了孩子，她心情不好，您多担待。"见儿媳妇当众对自己这样，陈艳美的脸色马上晴转多云。正想和儿媳妇一争高下，但是被妹妹拉住了，也被李爱红的话适时地软化了。可要爆发的终究是要爆发的，压抑得越久就越具有爆发力。

　　陈艳华第一次见外甥媳妇发这么大的脾气，心想车的事情只有另外再想办法了。于是，以不打扰晓柔养病为借口拉着姐姐就要离开。

　　陈艳美姐妹俩起身后并没有离开医院，而是在走道外面的椅子上坐着歇脚。病房里的一切都尽在眼底，门是虚掩的，不时传出李爱红像哄小孩子一样哄女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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