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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人性中的恶魔往往会在某些时刻跳出来，嚣张无比，迸发出的欲望让人失去理智。 　　"可以。"席川顿了顿，波澜不惊地回答。 　　寂静的屋子同时响起了吸气声，阿力先是一惊，遽尔大笑："哈哈，你还真答应了？真是没想到。既然这样，滚过来吧。" 　　晴绿难以置信地抬起头。角落里的人慢慢站起身，昏暗的灯光淡淡打在周身，他有条不紊地拍净衣服上被踹脏的地方，仿佛在做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然后走到那混混面前，缓缓跪下。 　　那人呆了片刻，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骄傲如席川，竟会为了自己，委屈至此。晴绿的眼里慢慢蓄起泪水。明明那么真实，却又恍惚如梦，周围的一切全都虚化，只剩下眼前那个骄傲的男人。 　　她心头筑起的牢不可破的城堡，在这一瞬间，被锐不可当的汹涌情感冲垮，溃不成军。 　　这个男人，对自己的那些情愫，原来是如此的真实与强大。 　　她张了张嘴，想要叫他的名字，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她想走过去，将他扶起来，可却一步也跨不出。脸上渐渐地，一片冰冷。 　　忽然，席川猛地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手枪。阿力等人猝然后退。 　　时值年前的大寒之日，夜幕沉沉，大地寂寥。无边的旷野，只有偶尔闪烁的星火。 　　近处破败的墨绿房子，紧闭的大门陡然打开，一个全身上下脏兮兮的男人，嘴角带着暗红血丝，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怀中女子眼睛紧闭，神色肃穆。 　　他抬头看了看苍茫夜色，一时怔然。刚刚那让人心悸的恐惧还挥之不去，在枪口对准她的那一秒，强烈的感情冲垮了他的理智底线，让他无法顾及其他。 　　天色寂寥而深远，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而降。男人深深地望着怀抱中的女子，良久，才低低开口，有些羞涩不安，更多的却是坚定决然："不要去管过往的鸿沟有多么难以逾越，从现在开始，就让我为你挡住前面的那些风风雨雨吧，不管你愿或不愿……"因为，我不想再去感受即将失去你的绝望与窒息。席川仿佛要将内心的感受一点一滴全部说与她听，"我想，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吧，我以前不曾想过，也不愿意被这两个字绑上，总以为，这是一种被剥夺了自由的不幸。可如果那人是你，我很高兴，也很乐意……" 　　恍若来自天际的绵绵情话，让晴绿茫然的眼眸瞬间清明。她微微仰头，鹅毛般的雪花大片大片飘然而下，冰冰凉凉的触感，已经分不清楚是泪，还是融化的雪。 　　她的手缓缓抚过他的脸。嘴角的血丝已经凝固，连日来的不修边幅让他长出了星星点点的胡碴，浓重的黑眼圈泄露出了他的疲惫，眼神不安却并不闪躲。晴绿忽地笑了，她觉得这一刻，幸福似乎已经来临。 　　席川将她的手握住，缓缓呵出暖气，轻声道："走吧，我会等着你的答案。" 　　大雪纷飞，素裹的银装将天地苍穹的肮脏、黑暗渐渐覆盖，同时也让新的希望在这个寒意深深的冬季里默默孕育。来年春天，它将会以势不可挡的趋势，拔地而出。 　　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地面上就积起了薄薄的一层。道路两边的灯杆寂寥直立，灯光洒下的光晕间，可以清晰地看见大片大片的絮絮飘雪，一眼望去，仿佛一幅静谧的现代画。 　　从路的尽头，缓缓驶来一个白色小点，越来越近，在十字路口闪过一道白光，暗夜里分外醒目。 　　车子急急驶过，只是在某处放慢了速度。满天飘雪中，依灯相拥的一对情侣，男子将一个吻深深印在怀里人的额头。隔着茶色的车窗，席川的唇角荡漾起一抹深深的笑意。他看了眼身边沉沉睡着的晴绿，遂又加大了马力。 　　爱真是让人疯狂啊，这世界，到底有多少美好是自己所没有经历过的？ 　　车子最终在市一医院停下，紧接着，一个男人抱着个女人风风火火进了急诊室。值班的护士睡眼惺忪，这个男人，好生面熟啊。 　　席川顾不得自己浑身疼痛，来回几次，终于安置好晴绿。抬手看看表，已是凌晨三点，他这才觉得心神俱疲，整个身体仿佛散了架一般，疼痛也开始一丝丝泛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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