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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他将手机给我:“她要和你说话。”

  她关心我为什么不打我的手机?我想,手动了动,并不接电话。

  和其将手机放在我脸侧,帮我拿着。我听见卢小雅的声音:“不至于这么想不开吧!”她的声音调侃却不乏关切,好像我们并没有刚刚的不愉快,她还是站在窗台敲我窗户的卢小雅,我还是她所喜欢的乔米。

  “是意外,又不是我自杀。”我不无好气。

  “我知道!”她笑,“没事儿就好,我刚才接到电话时乐了一下,他问是不是乔米的家属,我还以为你自杀了,他们在通知遗产受益人呢。”

  “呸!”我骂她,却被她逗笑,“你又不是我女儿,遗产给你做什么。”

  “给我们家的错错啊,你不是她干妈吗!”

  和其将手机拿了起来,“小雅,让乔米休息一下吧,她的头刚刚被缝了几针,医生说得多休息。”

  挂了手机,三个人在病房里一时都沉默起来。纽遥眼神像一团死水,无光泽,暮气沉沉,看她的样子,仿佛有一肚子的话等待向我倾诉,却因为有第三人在场,欲言又止。而和其的精神看上去也不怎么好,好像一直缺乏睡眠。

  我说:“和其,你回去吧,这儿有纽遥。”

  他马上点头,看他急不可待要离开的样子,我黯然。我本希望他说没有关系,多陪我一会儿,哪怕是装模作样的几句,也比这样迫不及待地点头让我心安。

  他对纽遥笑笑:“乔米交给你了,明天我再来看她。”

  看他的背影,感觉生活像让人啼笑皆非的黑色幽默。像和其,先是主动走进了我生活,对我一直不离不即,却对后来的卢小雅表现得兴趣昂然;像我,糊里糊涂地被送进医院,聆听了另一个男人风光背后不为人知的心酸;像卢小雅,本可以与我成为无话不说相见恨晚的朋友,却因为和其使得两个人心存罅隙……

  床边的椅子上换成了纽遥,她像块受潮的饼干,软软地趴在床上,头发乱乱地铺开,像冬天的残柳,毫无生气。

  “我与他分手了。”她瓮瓮地说。

  爱情,又是爱情。

  如果生活里没有爱情,是不是就可以简简单单,天天真真?

  也许可以逃离开名,逃离开利,有谁人能真正地逃离爱情?

  谁生活几十载,感情生活上没有一笔已唏嘘让好事之徒辗转传播的烂账?

  圣诞节前,如果纽遥因为情感这样一副死沉沉的瘟相,我一定会冷骂:这女人,怎么这样没有骨气,爱情就是生活的全部么?

  几个月前,我还以为十六岁与二十三岁有着本质的区别,原来,转了一圈,只是喜欢的类型变了,爱的能量还是一如既往。

  因为自己的心境在变,已又快成了少年时那种---光阴前面纵有千般好也是挑了恋爱第一,所以看着纽遥,居然有些感怀自己,忍不住伸手抚摸她头发:“如果想哭,你就哭吧。”

  纽遥猛一抬头,倒骇了我一跳,我头一动,绷带下面的伤口便有着细微麻木的痛苦,我忍不住哎哟出声。

  她一反常态的镇静,眼睛里闪着某种可怕的光亮,她说:“我要改变,我要找回我自己。”

  我好笑:“你丢掉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是一个全身心为自己活,活得像朵疯长的葵花一样的肆意的自己。还记得我们平安夜的誓言吗?只为自己活,心和钱包只向自己和女朋友打开,不为任何男人打开,不受任何男人的伤害。”

  我听她的话,像听一个垂暮老人念叨曾有过的好时光一样的缺乏信任感。这种自己,以前她没有,以后也许也不会有。女人,注定是感情动物,为感情而生,为感情而灿烂。

  “和大路有不妥?”

  她露出哭笑不得的笑容:“他家人逼他相亲。他告诉我他没有去。”

  我看着她,不明白这有哪点惹着了她。

  她随后的话让我笑得伤口差点裂开,她说:“他说他看不上那个女孩,因为那个女孩学历是小学毕业。”

  我喘息着说:“他自己不也只是初中毕业?”

  “是的啊,但是他洋洋得意地说:纽遥,你怎么说也是个本科学历,我将来的女朋友档次再降,也得是个高中毕业生吧。”

  男人!

  纽遥又细细讲了一些她这一个月与大路的事情,总之是矛盾多,欢喜少。

  这个本在我意料之中,说什么有爱饮水足,这是前人拿来骗无知少年的谎言。两个人接受的教育不等,看待事物的方式也不同,天天在电话里说说情话,偶尔相见,热火朝天地做爱倒是甜蜜,但是走进真正的生活里,思想行为的冲突。爱情的谎言将会不攻自破。

  纽遥从不吸烟,却从我包里找出烟来抽。

  “你想得这样清楚还难过什么?如果不是你在电话里哭得像泪人,我也不会赶到红杉,更不会住院。”我抱怨她。

  她拿烟的动作像是端着一杆枪,看上去怪里怪气:“屋漏逢连夜雨,我本来已经够倒霉了,回到长沙,又差点失业,扣了我今年的奖金才算作罢,而且……我得去妇产科作手术!”说完这话,她歪头吸烟,表情痛苦,眼睛被烟熏得急剧眨动,泪水差点被逼出。

  “天,流产?我陪你。”好友果然是好友,连这种麻烦都会差不多时间遇上。

  她蔫蔫地笑,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儿。

  “没有什么可怕,你走之后,我也作了手术,鲁北的。不痛,真的。”我宽慰她。

  她依然摇头,良久才开口:“已经流产了,但是血一直不停,前天去做了B超,医生说没有流干净,得刮宫!”

  我倒吸一口冷气。刮宫,这种痛苦比堕胎更难忍,虽然我没有经受过,但是那次在医院作人流时,从身边女人交谈中已略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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