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我一本正经(43)

四十三

　　宋卫星说:"你他妈的别装好人，我老婆和我结婚的那天已经不是处女了，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陶大伟一听他这么说，当时就怒了，没废话，照着宋卫星的大脸狠狠抽了两个耳光，把餐馆里的老板、服务员、客人以及后灶的厨子都吓傻了。陶大伟绕过桌子，揪住宋卫星的头发还想继续揍他，还没等他下手呢，被几名热爱和平的人民群众当场抱住。

　　谁也没料到，宋卫星擦掉鼻血，对着陶大伟哈哈大笑说:"我是试探你呢，你小子够朋友，你一定没碰过我老婆，否则的话你不能发这么大的火！我冤枉你了，自罚一杯，兄弟，咱们喝酒！"

　　扶起板凳，宋卫星又要了一瓶白酒，嚷着要继续喝。陶大伟被宋卫星的壮举感动得热泪盈眶，说:"哥们我们别在这里喝了，不就是女人吗？将来我给你找个更好的！"

　　陶大伟没有骗宋卫星，当年他和宋卫星的老婆处朋友时情窦初开，身体发育还没有成熟，心有余而力不足。再说了，那个性格倔犟的女生在学校是一个有名的体育健将，运动场上的全能女一号，爱好跳高、跳远、跳木马，有十个处女膜也不够她折腾的啊。

　　初中时，陶大伟的恩师胡老师就不止一次说过，这个世界上的人，没有一个是干净的，都有原罪。不犯错误是一种生活态度，犯了错误死活不承认是一种人生境界。

　　陶大伟把胡老师的名言警句记在了小本子上。多年以来，他暗自揣摩，受益匪浅。其实，陶大伟也忘记了当年感情纠葛的来龙去脉，况且喝了酒，昨天的事情都容易忘，更何况十年前的事情呢，他下定了决心，前尘往事，一概死不认账。

　　当年胡老师酷爱诗歌，经常为中国诗歌的出路发愁，而今老头退休在家赋闲，早把诗歌扔进了历史的垃圾箱。胡老师中年丧偶，晚年孤独，却对老年交际舞情有独钟，经常跑到天桥下和陌生老太太跳舞。

　　一年秋天，陶大伟到北京出差，顺路买了一只烤鸭拜访了阔别已久的恩师。老头儿看见他，感到非常欣慰，说自己三十教龄弟子何止三千，只有你小子还有点人味儿。就着陶大伟买的烤鸭，老胡头喝了一瓶牛栏山二锅头，豪情不减当年。

　　酒后的老恩师语重心长地对陶大伟说:"你以后找个喜欢的女人成家吧，不能再这样混下去了。"

　　陶大伟满口答应，承诺有朝一日一定带老婆孩子拜谢恩师的教诲。临走时，陶大伟忽然想起个人来，十几年前，胡老师收过一个干儿子，名叫孙斌，很久没见过他了。一提起孙斌，胡老师气不打一处来，说:"以后不要和我提他的名字，我和他早就断绝父子关系了。他仗着自己年轻有为官运亨通，没到五年，离了三次婚。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生活作风不好，爱在企业内部胡扯男女关系，与三四个女人有染。"

　　孙斌有个怪癖，年轻未婚的女大学生一概不要，专门对已婚的少妇下黑手。套用顾城的著名诗句说吧，黑夜给了他一双漆黑的眼睛，他却用来寻找妇女。

　　陶大伟与孙斌没有太深的交情，印象中，孙斌在初中和他一个班，学习不怎么样，性成熟却比较早。孙斌平时喜欢研究四足动物，相关言论十分另类。当年，关于孙斌同学有个十分经典的笑话。

　　一次美术课，新来的美女老师童心未泯，带领同学们去郊外写生。其他同学都很老实，席地而坐，画山画水画河流。唯独孙斌这家伙不安分，挺着满脸青春痘，背起小书包到处闲逛。过了一会儿，他满头大汗地跑回来报告老师，说他发现了一头五条腿的牛。四条腿的牛很正常，难道人世间真有五条腿的牛吗？难道它来自火星吗？

　　同学们的好奇心爆棚，都争先恐后和老师提议，要组团去看看。于是，年轻的女老师领着一大帮同学列队赶到了现场。可是围过去一瞧，大家都发觉自己上当受骗了，如出一辙地羞愤难当。原来，那头老牛并非真的五条腿，而是一头刚交配完的种牛，牛鞭宛然，分外妖娆。

　　那次公牛事件发生后，所有的男女同学都被孙斌的恶作剧激怒了，纷纷要求校长主持公道，对孙斌进行严打，开除学籍。当年，孙斌的老爸在市教委担任副主任，校长认为他老子属于上级领导，不看僧面看佛面，对他的儿子应该以批评教育为主，不能赶尽杀绝。在校长办公会上，大家踌躇再三，决定对孙斌同学进行了口头警告一次，并且责令他写一份深刻忏悔的检讨书，留校察看一年。孙斌同学读初二，再有一年就毕业了，还查看个屁啊？校长这招很聪明，处理结果看似公正严厉，其实暗藏玄机。

　　陶大伟拿自己和孙斌比较过，发现自己的时运确实不如他，人家现在是副局级干部，在祖国的心脏工作，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己有什么啊？还不是草根一个。人生的前三十年，陶大伟的运气的确不太好，总比别人慢半拍，就像你想吃面条时，服务生却给你一支汤匙，或是你发现自己买的福利彩票七个号码全中，日期却是上个礼拜的。

　　不过，现在的陶大伟突然时来运转了。陶大伟算了算，倘若卖大铜碗的钱全部到位，足够他花上几辈子的。人生突然出现的转折，让他兴奋得几乎不能自持。在拿到订金支票的下午，陶大伟把钱存在了建设银行的信用卡里。办完手续后，他揣好信用卡，走出银行的大门，美滋滋地想：这一百万先当零花，等剩下的九千九百万到了手，老子先买一栋达利山庄的别墅！老子有钱了，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乘出租车回家，陶大伟下车前给了司机一百块，说:"哥们不用找了，我今天心情非常好，哈哈。"

　　司机说:"太多了，你给我零钱吧。"

　　陶大伟的眉毛一竖，说:"你怕我给的是假钞啊？甭废话！你今天不要也得要，就一百不用找钱！哥们，我以前也是开出租的，这行当太辛苦了，剩下的钱，你买包烟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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