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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于凡一时呆住了，他想不到曼小瑗会有这样的想法。这怎么行，传出去会闹笑话的，甚至会被人戴上莫须有的罪名。于是，于凡对曼小瑗说：“小瑗，你别开玩笑，你也知道市委市政府大院里多么复杂，传出去先不说我身败名裂，你的前途也会受到影响。”

　　“为什么？难道市长就不能谈恋爱吗？纪委干事不能有爱情吗？难道只能让他们男盗女娼吗？”曼小瑗把自己的头埋在于凡的怀里，赌气地说着。

　　“我们这怎么能说是谈恋爱？怎么能称得上爱情？如果你真的爱上我，那是爱上一个有妇之夫啊！快，小瑗，先放开你的双手，不然我生气了。”于凡开始善意地威胁小瑗。

　　曼小瑗嘻嘻大笑起来，抬头瞥一眼于凡说：“您的婚姻瞒得了市委市政府那些人，能瞒得住我曼小瑗？您早在3年前就离婚了，是您的妻子移情别恋弃您而去。而您将痛苦和忧伤尘封在心底，忍受孤独和寂寞的煎熬，这一切我早就知道了。”

　　于凡再次呆住了，他苦苦央求说：“小瑗，你先放手，我们坐下来慢慢谈，好吗？”

　　“这还差不多。”曼小瑗终于放手了，然后与于凡一起坐在那张三人布沙发上。

　　电视画面上的新闻联播结束了，接下来是天气预报，于凡还想看焦点访谈节目。可是曼小瑗怕于凡转移话题，干脆把电视给关了。她说：“于市长，论职位，我连秘书都称不上，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不到30岁的女子。而您是受人敬重的江山市长，但是爱情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您应该不会这么官僚吧？”

　　“小瑗，不是这个意思，你自己想想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有着光明前途的纪委干部，怎么会去爱一个快要退居二线的糟老头呢？你不要犯傻了。人家会笑话你的。”于凡见曼小瑗那么认真的样子，他有几分担心，所以他要力争说服她。

　　“您于市长这话没有说服力，我曼小瑗是一个怕人笑话的人吗？我堂堂正正、真真切切地去爱一个自由的人，这是我的权利。您如果说要退居二线，我倒希望您马上成为平民百姓，那样我可以陪在您身边，照顾您。那是多少浪漫的事。”曼小瑗几乎闭着眼睛，她好像真的在憧憬什么美好的未来。

　　于凡见曼小瑗这样执著，他话锋一转，不快不慢地说：“当然，你有爱的权利，但是你要知道，爱是需要互动的，需要两厢情愿，需要相互心灵碰撞，遗憾的是你曼小瑗只是一厢情愿，我于市长是不爱你的。你永远是我的部下，小朋友。”

　　“您骗人，您欺负人。”曼小瑗被于凡这么一说，双眼中溅出了泪花……

　　衷肠难诉

　　夜色在不知不觉中深沉起来，灯光显得更加明亮，气氛变得越来越忧伤，淡淡的泪痕在曼小瑗的脸上爬行，一贯无忧无虑、明朗快乐的曼小瑗，在江山市长于凡的家里，一时变得小鸟依人的样子，似乎需要有人呵护她、疼爱她、怜悯她。

　　于凡见曼小瑗如此伤感，不知如何是好。夜色如此之深，他不希望曼小瑗待在这里太长时间，看着她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又不能下逐客令，心中更是万分焦急。

　　这时，曼小瑗再次央求似地说：“于市长，您不要回避我好吗？让我们一起去演绎一段官场上的爱情好吗？”

　　于凡听着曼小瑗一句句柔情的话语，几乎寸肠欲断，在他的近50年的生命历程中，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一个情真意切的女性对自己如此钟情。在于凡的感情世界里，没有很复杂的心路。以前，是他追求已经离婚的妻子，没有遇到什么轰轰烈烈的感情风波，几乎一生中都在追求真理。他走上仕途也纯属偶然。特别是担任江山市长之后，他根本没有想到的，也没有想要当市长，他认为真正要当好一个市长是不容易的。如果把当一个官，作为有权有势可以呼风唤雨，那是太简单了。他认为官场上离不开三种人：第一种人，当官是以权谋利，为自己人大开绿灯，对大众关关设卡，这叫做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就是当前所说的腐败分子，是贪官；第二种人，当官是草包一个，纯粹走歪门邪道，不学无术，漏洞百出，人云亦云，叫做占着茅坑不拉屎，这就是昏官；第三种人，当官是为党献身，为民愁心，可以两袖清风，也要无愧于党和人民，这就是清官，这种官最难当。于凡就是曾经立志要当清官。从他成为江山市长那一天起，他就把自己头顶上的乌纱帽摘下，放在办公室桌上办公，随时可以不当这个市长。他目睹秦泰的两面三刀、霸权作风、色胆包天，感到极为愤慨。曾几次都想拍案而起，只是为了顾全大局，退一步海阔天空，并用自己的正义和良心，四处奔波，以个人的人格魅力和对党的忠诚、对人民的关心去履行一个市长的职责。特别是曼小瑗来到市委大院之后，她年轻有为，不与腐败分子为伍，爱憎分明，光明磊落，使得于凡对她非常欣赏。而曼小瑗也正是因为看到于市长那种清廉为政、大公无私、淡泊名利的为官之道，才使这位虽初出茅庐，但熟谙人间是非善恶邪正的年轻美貌少女，对于凡崇拜得爱不释手。

　　当然，于凡知道曼小瑗对自己崇拜又敬畏，怎么想到她会爱上自己呢？她从哪里了解到自己的婚姻状况？此时此刻，他望着可怜兮兮的曼小瑗，好像一只无助的羔羊，茫然地望着曼小瑗，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好像在叩求自己接纳她。于凡心中寸肠欲断。多少年来，他告别失败婚姻之后，一心扑在工作上，以自己最大的能量为江山这座城市洒下自己的热血，并且以艺术家的智慧来雕塑出属于自己的，也属于江山人民的作品。可是，就在自己几乎忘记了情为何物，不谈儿女私情的时刻，曼小瑗闯进了自己的生活，而且是那么地勇敢，毫无故忌，使于凡一时陷入无法自拔的心灵颤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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