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溃疡(44)_123456网文网

四十四

　　陶显晴说，你肯定不知道，我小的时候，我爸妈想把我送人呢。

　　穆楚天饶有兴趣地说，是吗？那一定是你那时比现在还不听话，我现在都想把你送人了。

　　陶显晴说，你别打岔。要不我不跟你说了。

　　穆楚天说，好好，你说，我再不插嘴。

　　陶显晴说，我的上面有三个姐姐，大姐比我大六岁。我爸爸的思想有点旧，他一直想要一个男孩，所以又有了我。但一看是个丫头，他就泄了气。在这之前，已经开展了计划生育，只是控制得没那么严。所以我爸他也就没在意，当时他一心想要个儿子。可是当我三个多月的时候，却突然紧了起来，说是要罚我爸的款，一千元。当时的一千元可是不小的数目，这简直是要全家人的命。当时我爸的工资才五十多元。所以我爸就决定把我送人，据说这样才能免除罚款。我妈虽然舍不得我，但她也没有办法。我爸说行动就行动，马上为我找好了人家，那是一对不能生育的老两口儿，当时据说已经四十五六了，可是他们仍然没有孩子。我爸说，那两口子都上班，我过去后能享福。不知为什么，说好让他们第二天来取我，可是第二天天都快黑了，他们还没有来。

　　穆楚天说，肯定是他们嫌你丑，不要你了。

　　陶显晴说，穆楚天同学，上课时不许讲话。

　　穆楚天说，陶老师，我错了，你狠狠地批评我吧。

　　陶显晴说，知错必改，下回再犯就没这么容易了。

　　看了看穆楚天，陶显晴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她接着说，当时我爸和我妈一下子就有些沉不住气了，因为他们当时已经做好了一种把我送走的心理准备，可是当我不能马上就走他们立刻没了主意，因为他们想如果我明天走，还得让他们揪一夜的心，所以长痛还不如短痛。就是在这种思想的指引下，他们决定把我送过去。可是谁去送呢？他们两个谁也不愿去。那家人就在镇子的另一头，谁都知道，可是谁也不想去。最后他们争论的结果是让我的大姐和二姐把我送过去，大姐抱着我，二姐跟在后面，她们当时显得很快乐。那时大姐才六周岁，二姐是四周岁。她们两个人高高兴兴地把我送到了那户人家。当时天刚刚黑下来，我现在也不清楚那户人家那天为什么没去接我。据说，当他们看到我的姐姐把我送过去的时候相当吃惊，那家男人让我大姐和二姐等一会儿，然后他就出去了。过了一会儿，那家男人拎着一篮子馒头回来，说是让我的大姐挎回去。当时的生活不好，家里长时间也吃不上一顿细粮，所以她们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的馒头当时肯定是乐晕了。她们在路上没能抵住那些馒头的诱惑，就大胆地吃了起来。大姐和二姐回到家，把馒头交给了我父母。我的父母一数，哎呀，这馒头才十五个。他们当时就感到很难过，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儿，怎么也得给二十个馒头吧，凭什么只给十五个？当时他们也想是不是让两个丫头给吃了，但他们一想不能呀，她们吃也就是每人吃一个，顶多两个，那也至少剩十六个。所以我的父母坚信是对方只给了十五个馒头。但他们没想到的是，我的大姐吃了三个馒头，二姐吃了两个馒头，合计正好五个。因为差了五个馒头，所以我父母的火气就上来了，他们决定把我再要回来。这回他们的意见比较一致，两个人挎着馒头就去找那户人家。到了那里，我妈不由分说，把那些馒头放到那里抱起我就走。那家人什么也没说，那男人只对他的老婆说了一句，我说人家要后悔嘛。我爸只是在那里连连地对人家说对不起。回到家里，我爸发现我的大姐和二姐正坐在那里用扫炕笤帚上的细篾抠牙缝儿呢。因为当时她们吃得急，所以有好多的馒头还都留在了牙缝里。爸爸一下子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儿，他问大姐，你吃了几个馒头？大姐说，我吃了三个。又问二姐，二姐说她吃了两个。爸爸没想到两个这么点的小崽子竟然吃了那么大的五个馒头，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爸从来没有打孩子的习惯，所以他也就什么也没说。倒是我妈有些生气，她让我爸揍两个丫头一顿，但我爸有些舍不得，他说，已经吃了打有什么用？况且她们也没有撒谎，只不过是我们没问。后来爸爸准备了五个馒头的钱，等着那家人来要，可是一直等了好多天，那家人也没来要。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单位也没罚我家的钱。只是便宜了我的大姐和二姐，她们白吃了五个馒头。现在我还常说我大姐二姐，要不是我，她们哪能白吃那么多的馒头？二姐则说，要不是我们偷吃馒头，你早就送给人家了呢。谁知道你现在什么样？你说，我那时没送出去，就差在五个馒头上。如果那家人当时给三十个馒头，那我可就惨了。

　　穆楚天说，那哪儿行呢。要是我的话，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也得给五十个馒头呀。

　　陶显晴说，去你的。

　　穆楚天把陶显睛的手握住，放在脸旁轻轻地爱抚着。

　　渐渐的，陶显晴困了。她闭上了眼睛。穆楚天说，那你今晚不回你的寝室了？不怕她们开你的玩笑。

　　陶显晴喃喃地说，我才不怕呢。谁爱说谁说。

　　她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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